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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2:14:44 作者: 石頭與水
在完全談論政局的時候,榮綿才第一次發現,徐家已經不存在任何份量的事實。榮烺的目光望向遼北,榮綿道,「幾次奏章都很順利,應該問題不大。」
榮烺說,「楚大將軍北上,白大將軍因病致仕,禁衛四大將領,唯北軍的宋大將軍出身武勛之族。父皇的決意我開始沒看出來,如今才算明白,父皇是要重用清流寒門。」
榮綿道,「只要是有用的,忠於朝廷的人才,父皇都會用的。」
「都會用與重用是不一樣的。」榮烺的眼中有一種深深的憂慮,「可既是要重用清流寒門,又為何要貶謫夏御史呢?」
尤其夏御史還是言官,這於聲譽於對清流的拉攏倚重完全不符。
榮綿道,「父皇是一國之君,再倚重清流也不能太過縱容。」
榮烺心說,這算什麼縱容。
榮烺道,「看遼北吧。」
榮晟帝對夏御史的貶謫讓朝局愈發晦暗不明,清流對榮晟帝不能納諫、以及對外戚的偏頗感到不滿。徐家在朝堂的退場讓勛貴在朝中徹底失去頂級官員的位置,勛貴們開始竊竊不安。
走科舉道路的大家族早在顏相辭官時就失去了對內閣的掌控,而清流面臨分裂。
秦太師在入閣長達一年半的時間都無法完成對內閣的重組,各自為政的內閣大員似乎只能倚仗在君前的話語權來表達自己的政治意見。
而這一切,又形成一種微妙的政治平衡。
分裂的清流無法徹底掌控朝堂,勛貴、大族各自力有不逮。
太子榮綿有意提攜勛貴,但徐珠已經出族,徐家在朝堂的退出也意味徐家失去他的政治影響力。
這完全不足以安撫勛貴。
公主賞賜被貶謫的夏御史,是在向清流示好。
事實上,公主一直沒有拋棄鄭家,眾所周知,鄭皇后的位子就是公主據理力爭保下來的。過年過節,公主對鄭家的賞賜一如往常那般豐厚。
鑑於公主愛恨鮮明的個性,公主非但對貶謫的夏御史不錯,她對楚白兩家,對辭官的顏相,都待之如往常。
秦太師推薦了一位舊友升任內務司總管,榮晟帝允准。
榮烺也感覺到,越來越多的勛貴大族的夫人進宮請安,榮烺有時不在鳳儀宮,那些夫人也會留下獻給她的禮物。
榮烺依舊如常,除了將視線牢牢的盯在遼北之外。
冬至那日,遼北的快馬終於帶來渤海國的捷報,楚大將軍順利到達渤海王都,渤海王依從榮晟帝詔令,楚大將軍成為渤海國的攝政大臣兼駐兵大將。
榮晟帝大喜,當下賞那送信的差兵一百兩銀子。
整個朝廷大喜。
能在渤海國駐兵,並掌渤海國政,從此徹底解決遼北兵患,還能在渤海國有所得,這是先祖都沒能做到的功績!
是足以告慰列祖列宗的盛事!
大喜之下,榮晟帝決定祭天酬神,以慰先祖!
文武百官爭相呼應追隨,可就在這大喜之時,出現極為不祥的天兆——日食。
日者,人君之象。
發生日食,人們都會認為這是君王昏庸無道,所以上天才會降下日食警告。
榮晟帝滿心歡喜都被這天象壞去了,好在欽天監是個聰明人,欽天監解釋道,「此日食,非應陛下,乃因渤海國君無道而起。」
好吧,大喜的日子,誰都不願掃榮晟帝的興。
大家祭天祭祖,一通熱鬧。
原本這是頒布大赦天下的好時機,晟帝想到天象,想到那神厭鬼棄的司諫官,沒好說出大赦的話。
就這般熱熱鬧鬧的過了個歡喜年。
帝都的喜慶氣氛讓天下人都覺著,榮晟帝大概是真有天子之氣在身上的。
這一年的春節,徐家還有人走動。鄭家除了幾家至親舊友,是幾百年未有的冷清。榮烺對鄭家的賞賜依如往年,甚至連親至鄭家吃年酒的日子也與往年無差。
去歲如何,今朝亦如何。
對顏相、趙族長、唐族長等也是一樣。
不同的是,楚大將軍在外,榮烺與兄長一同去了楚家吃年酒。
另外,榮烺也單獨給了致仕的白大將軍一份豐厚的年賜。
一直到春三月,都沒有再收到楚大將軍的奏章。
這倒不足為奇,渤海國地處極北,冬季漫長,大雪會阻斷交通,通信困難。
但直到五月,依舊沒有奏章送來,大家就知道,必是出事了!
氣氛在無數人的猜度中變的逐漸不安,就當榮晟帝打算派快馬到鎮北關問詢時。楚大將軍父子戰亡、楊大將軍戰亡,以及渤海國主身死、新王登基,新登基的渤海王率十萬大軍攻破鎮北關,已直逼帝都而來!
這是有名有姓的死亡名單,其他死在亂軍之中,被渤海王所率大軍踐踏的土地上又死了多少臣民百姓,不可計數。
榮晟帝拿到這份急報時,雙手都在發抖,他的腦袋裡只有嗡的一聲,就什麼都聽不到了!
秦太師面色慘白,直喚,「陛下陛下!」
他情急之下顧不得君臣之別,上前握住榮晟帝手臂,狠狠的搖了一下,再喚,「陛下!」
榮晟帝終於聽到秦太師的聲音,他的面容比秦太師更多慘白,他心神大亂,無助的望向秦太師,喚了聲,「秦師傅……」
史太傅面有不忍,上前一步,「還請陛下保重龍體。召大將入朝,商議禦敵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