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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2:14:44 作者: 石頭與水
榮烺便笑著一同往萬壽宮正殿去。
這一次秋獮得了不少皮子,榮烺這裡自然是大頭,也僅在鄭皇后之下,與兄長榮綿齊平,較母妃徐氏那裡還要略勝一頭。
榮烺一個人穿用不盡,她素來大方,從姜穎顏姑娘幾人,到教導自己的幾位師傅,連教她武功的兩位女道師傅也都有,還有與榮烺關係好受邀隨扈的宗室女、帝都閨秀,都有所賜。
給師傅們的都令針線房做成成衣,其他人的便直接賞的皮子。
尤其榮烺這偏心眼兒的,她與齊師傅關係好,還額外多給齊師傅一件。
帝都哪兒有秘密,這事兒辦的,史太傅私下很是醋了一回。他自認比齊尚書更加用心,像這次秋獮,公主都不讀書,史太傅便秉承師傅的職責,進諫了一回。雖則公主依舊沒讀書,史太傅卻認為,自己盡到師傅之責。
哪兒像齊尚書,就知道哄著公主玩兒。
這真是啊,什麼時候都是佞臣小人更得君上喜歡。
對於此事,齊尚書就替榮烺擺平了,與一二嘴碎朋友感慨,「殿下心軟,總說我孤家寡人,故而對我多有照顧。」
這話傳出去,大家一想,這也是。齊尚書無妻無子,家裡就他一個,公主多照顧他些,也是人之常情。
齊尚書私下還是提醒了榮烺一回,「臣與史太傅都是殿下的師傅,論官場行走,史太傅還在臣之上。另有其他師傅,也各有各有長處。殿下尤為厚待臣,臣心中感激。只是,都是殿下的師傅,殿下還是一碗水端平的好。」
榮烺說,「在我心裡,齊師傅你最好。我有東西就想給你。幹嘛一碗水端平。內閣還有首輔次輔哪,這能一樣麼?」
齊尚書失笑,覺著榮烺總有些歪理,他道,「我竟辯不過殿下。」
「那是因為我說的在理。」榮烺有點得意。
除此之外,榮烺還額外賞賜了唐祭酒和白館長。
白館長管理官學向來得力,國子監的情形則有些複雜,榮烺知道國子監改制失敗,唐祭酒在官場怕要受冷落,她想鼓勵一下唐祭酒。
還有因父親在病中,在家侍疾未能隨駕的永安公府的李姑娘,榮烺給她的賞賜與其他帝都閨秀是一樣的。
大家收到公主的賞賜,自然要尋日子進宮謝恩,於是,又有一番熱鬧。
只是,鄭國公的病越發不好,太醫回稟後,鄭太后沉默片刻,親自駕臨鄭國公府。榮晟帝知曉此事後,道,「朕陪母后一起去看望舅舅。」
「也好。」鄭太后道,「叫上皇后,她心裡沒有不記掛的。」
儘管鄭太后榮晟帝都提前說了,一切隨簡。鄭家人還是一大早到門前迎侯,鄭老夫人一把年紀,頭髮全白了,拄著鄭太后所賜的沉香木拐杖,顫巍巍的還在行禮。內侍連忙上前扶了一把老夫人,榮晟帝先服侍著母親下車,鄭太后道,「母親也太多禮了,咱們又不是外人。您這把年紀,天氣又冷,何需親自出迎。」
鄭老夫人道,「娘娘與陛下恩深,禮數卻不可輕廢。」
榮晟帝虛扶著母親問,「外祖母,舅舅身子如何了?」
「這兩日瞧著,精神又略好了些。」鄭老夫人由內侍與長孫攙著,親自引路。
鄭太后自先帝時入宮起,這是第一次回娘家省親。不過,平時常見娘家人,一向親近。鄭太后道,「皇后與你祖母、母親去說說話,女眷一概不必服侍,我與皇帝先去看望國公。」
大家都聽鄭太后的吩咐。
自鄭國公稱病,也有兩年多的光陰,時久未見,鄭國公更加枯瘦了,臉上皺紋深刻,一雙與鄭太后肖似的眸子尚且清明。
見鄭太后榮晟帝親至,鄭國公連忙讓人扶他起來。
榮晟帝溫聲攔了,「舅舅不必多禮,您這樣,倒讓母后與朕擔憂。」
鄭世子取過床頭的引枕給父親靠在身後,垂手侍立一畔。鄭國公道,「我這也是老病,竟驚動娘娘與陛下親至,心中委實難安。」
「尋常人家親戚長輩病了,也得來看望。咱們本是骨肉至親,兄長切莫多心。」內侍擺到兩把太師椅,鄭太后坐在鄭國公床畔,「我原想自己來,皇帝聽說後也要一起來看你。」
「臣好多了。」鄭國公輕輕喘息,望向榮晟帝,「臣有幸生於盛世,得見明君,乃臣之幸事。」
榮晟帝道,「朕永遠記得舅舅這些年的扶持。」
鄭國公道,「陛下,為臣忠君,乃是本分,更談不上扶持。」
雖是甥舅至親,榮晟帝與鄭國公的感情其實一般。這並不是雙方冷淡,或者有旁的緣故。可能就是天生的不投緣,鄭國公幫鄭太后剷除林相,掌握大權時,榮晟帝還小。
榮晟帝並沒有參與過那段驚濤駭浪的歲月,待榮晟帝長大親政,他急於在朝獨立,更親近清流。但親政後的第一次改制並未成功,榮晟帝不得不與母親妥協,從而造就了如今的局勢。
榮晟帝寬慰鄭國公幾句,便離開留母親與鄭國公說話了。
鄭國公輕輕嘆了口氣,鄭太后問,「兄長可是有不放心的事?」
「我之心事,也是娘娘的心事。」鄭國公看向鄭太后。
兄妹二人這幾十年不知經了多少刀光劍影,見慣生死,此刻也不必說什麼客套話。
鄭太后道,「總歸我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