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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2:14:44 作者: 石頭與水
這個時候若能得到顏相支持,於唐祭酒而言是好事。
唐祭酒道,「是。臣傍晚便去顏相府請教。」
兩人又說些話,榮烺送唐祭酒倆雪花梨,讓唐祭酒拿家去吃。唐祭酒謝過公主殿下的賞賜,想著公主殿下肯定是不知道梨是頗有弦外之音的水果。
哎,該怎麼給公主殿下提個醒,平時人賞東西從沒賞梨的呀。
唐祭酒又擔心直言進諫讓公主覺著沒面子。
一時踟躕,就帶著倆大雪花梨離開了萬壽宮。
榮烺讓唐祭酒找顏相談談,自己心裡也對顏相很佩服,她直接在顏姑娘面前就說了,「顏相高瞻遠矚。」
顏姑娘正要謙虛兩句,榮烺拉著她問,「阿顏,你說顏相先前說急病緩治,是不是看出來,雷厲風行是要出問題的?」
「殿下,我爹又不會神機妙算。」顏姑娘說,「我一直覺著還是唐祭酒的計劃更好,快刀斬亂麻。我在家還為這個跟我爹爭辯過,原我想,他這回定然失算。沒想到會有這許多意外,國子監改制不得不暫緩。」
「先我也覺著唐祭酒的法子好。」榮烺年歲小,雖因公主身份,多受奉承,可她對有學識的人一向尊敬,自己也並不狂妄。榮烺說,「你我能看出來的好處,顏相肯定更看得出來。可他得出的結論與咱們相反,這說明他看到許多咱們看不到的驚險,或者是難辦的地方,所以他才認為國子監改制不宜太激進。」
顏姑娘也迷惘了,「能是什麼呢?」
榮烺悄眯眯的同她道,「等休沐回家,你問問顏相。」
「我就怕我爹不告訴我。我爹為人,若無確鑿證據,從不言他人是非。」顏姑娘道,「我試著請教一下我爹,看他怎麼說吧。」
「行。」
榮烺平生從未遇到這種如墜霧中的謎題,她與顏姑娘議定後,還跟祖母鄭太后提及過,鄭太后道,「顏相老成,讓唐祭酒找顏相請教是對的。萬事最重離不開一個『穩』字,阿烺你也要記住這一點。」
「我總覺著,這事影影綽綽的不分明,我想召秦寺卿問問,火燒西園的事調查怎麼樣了。」
「去問吧,回頭也跟我講一講。」
秦寺卿同榮烺頗有淵源,自然一召即至。
秦寺卿是理案的一把好手,已經大致猜到公主殿下要問什麼,還帶了卷宗來。
卷宗里記錄著胥吏的生平,父祖何人,出身哪裡,當差的細節,記錄的很清楚。
榮烺展開細看,這人直隸府生人,他父親到帝都接了做胥吏的堂叔公的差使,後來一家人就到了帝都。這人就是世間最普通的那類人,一家子老老實實的過日子,只是他身有隱疾,成親多年無子。父親過逝後,他便接了父親的差使。
與同僚相處,不好不壞。
母親妻子也都已過逝,就這麼一個普通人。
榮烺捏著卷宗,「就是個普通人。」
秦寺卿道,「臣或許案子辦多了,臣覺著要是普通人,父母妻子都已過逝,自己膝下空空,總要過繼個孩子在身邊的。他這冷冷清清的過日子,已經十來年了。」
榮烺聞言,深覺有理,連忙追問,「那查到什麼沒?」
秦寺卿搖頭,「一無所獲。把與這胥吏相近的胥吏都問了,也有相處多年的同他說過過繼香火之事,這胥吏言說兒女乃天意,不必強求。」
「這話很開闊呀。」榮烺知道兒子對於很多家族,那是比命還重要的。要是一家沒兒子,即便過繼,即便買,也要買一個男丁的。
「一個胥吏,膝下空空十餘年,還能說出這樣的話,就很不尋常。」
「那也不一定,說不定人家天生開闊,看破紅塵。也不是所有人都想要兒子的,齊師傅就不成家,也沒兒子,不照樣好好的。」
秦寺卿唇角抽抽,「殿下,齊府美婢,乃帝都美談。區區一個胥吏,焉能與齊大人相比。」
「我是說這個理,不一定就人人都想要兒子。」榮烺也不打擊秦寺卿的積極性,「反正好好查查,他既是個老實人,怎麼就能當差之夜醉酒引起火災。」
「是。臣與張尚書也都覺著這點存疑。」
「等有消息過來跟我說一聲。」
「是。」
秦寺卿做完匯報便退下了。
榮烺琢磨著,待休沐日前一天,顏姑娘回家的時候,榮烺特意令林司儀準備了兩筐進上的新鮮水果,讓顏姑娘一併帶家去,同顏姑娘說,「我知道朝中官員有怪癖,不願意被我賞賜,顏相自然不是那樣的人,正巧你回家,我心裡很欽佩他,這是給顏相的,你一併帶回去。」
顏姑娘鄭重謝過。
顏相回家,先見閨女,再見水果,聽閨女講起公主殿下對他的欽佩,饒是顏相立場居中,此時心頭也頗是熨帖。
對於閨女的請教,顏相道,「這改制,事緩則圓,猶如一人病了開藥方,不到萬不得已,無需虎狼之藥。」
「這不是為了快些把事做好。」
「做好了嗎?」顏相反問。
顏姑娘搖頭,「我就好奇爹你怎麼猜到這事急不來的。」
顏相道,「我在朝也幾十年,若連國子監改制都看不透,還做什麼首輔。」
「爹你細說說,我不大明白。」
「這靠的是經驗,經歷事情多了,自然就能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