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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2:14:44 作者: 石頭與水
「把新規刻薄的地方改一改,也就成了。」趙夫人道,「新規里課程制定的還是不錯的。」
榮烺說,「一事不煩二主,官學的事得博採眾議、擇善而從,這差使我就交給夫人了。相信以夫人見聞之廣、見識之深,必得辦好。」
此時趙夫人終於聽出一些不一樣來,連忙起身,「臣婦愚昧的很,焉敢置喙官學之事。如今也只是些粗淺見識,對不對的,就愛嘮叨。」
「我看夫人實乃女中智者。」榮烺抬起手,指尖向下一壓,示意趙夫人坐下,繼續道,「既有這樣的本事,何苦藏拙,我是十分信任夫人的。夫人放心,凡事有我擔著,你只管改去。」
趙夫人再欲推辭,榮烺將臉一板,「莫非夫人看我年少,不信我?還是說,先前夫人說的話,都是在誑我?」
趙夫人無法,只得接過這燙手山芋。
趙夫人上躥下跳,沒待榮烺把她擱坑裡,大理寺秦寺卿終於尋出破綻,秘密逮捕了趙夫人身邊的陪房管事,一番拷問下,秦寺卿進宮請旨,要不要去問詢趙夫人。
榮烺看秦寺卿呈上的口供,心說,我早看趙夫人是處愛咋呼的,沒想到她還有這本事。
趙夫人出身不錯,其父生前官至刑部尚書,與趙尚書的親事,便是其父生前親自定下。趙夫人絕對屬於下嫁,故而膽量頗大。
從官學弄錢的事,就是趙夫人陪房乾的。手法亦不甚稀奇,就是陪房在外弄個鋪子弄錢。不過趙夫人出身高官門第,她的陪房也多一道防禦,陪房用了自家親戚的名頭。而這親戚是趙夫人一個嫁到帝都的姐妹的陪嫁人口。
有這突破口,上家下家都捉拿問下,還問出許多不雅事,譬如,趙夫人當年也收銀子,安排了許多官宦子弟進官學讀書。且趙夫人收銀子更狠,想巴結的沒個三五千兩,根本不入趙夫人目。
榮烺一哂,將口供遞還秦寺卿,「把這口供給趙尚書看看,問趙尚書,能不能問一問趙夫人。余者涉案官員,鎖拿至大理寺調查。」
秦寺卿領命。
當天傍晚,榮烺就把這事跟父皇說了。榮烺的話頗有個人色彩,「當初我跟皇兄一起去戶部,趙尚書那樣兒,臉拉的老長,死活不讓我進。那看不起女子的樣兒,我以為他治家多嚴哪,原來也不過如此。」
趙尚書是朝中重臣,榮晟帝道,「說不得是趙尚書外頭差使忙,家裡事便疏忽了。」
「家事尚且疏忽,難道公事就不昏饋了?若真是昏饋不查尚好,就怕是面兒上疏忽,心裡門兒清,只是不言,靜待好處。」榮烺道。
榮綿跟趙尚書打交道較多,道,「趙尚書於差使向來謹慎,我看他是真的家內失察。」
榮烺道,「看大理寺的調查結果吧。若與趙尚書無干,誰人敢冤枉他。」
趙尚書府。
趙夫人一臉愁容的把官學的差使帶回家,趙尚書險把鬍子捋下來,「你這不把禍事帶回來麼?」
「我有什麼辦法,公主非給我叫我辦?」趙夫人驚惶中帶著一絲小激動,「老爺,你說會不會是公主真心實意想讓我幫著改改官學章程?」
「我們誰跟公主有交情?公主這樣看重你!」趙尚書將小盅在炕桌上重重一放,咄的一聲,如敲趙夫人心頭,「趕緊怎麼收的怎麼送回去,跟公主說,你回家細細忖度,方知新規用意,竟無一字能改。」
隨著趙尚書官位漸高,趙夫人也只能愈發賢良,她道,「那行吧。明兒我就給公主送回去。我原就是說幾句,誰曉得公主非叫我辦。」
「你莫要再插手官學的事,也莫再讓你娘家侄子在官學鬧事。」趙尚書道,「別自作聰明,如今新官學都開學了,以後誰還拿舊官學當回事?公主改制官學,原是好意,你們這一通折騰,把子侄都留在了舊官學,才是真正誤了孩子前程!」
真無知婦人!
「我們也沒想這樣,原就是想給官學捐些冰。」趙夫人深覺冤枉。
「捐冰用得著靜坐威脅館長?」趙尚書對此很看不慣。
趙夫人更冤枉了,「誰也沒想那樣啊。」
趙尚書面沉若水,他也有家中侄子侄孫輩的族人落舊官學了。趙夫人道,「不行咱們再把孩子轉新官學去。」
「你是不是傻?現在新官學還能讓你進?還讓你再折騰一出靜坐示威!」
沒等趙家把這事兒解決俐落,秦寺卿就再次登門找上趙尚書,面對實錘鐵證,趙尚書靜默片刻,對秦寺卿一拱手,「衙門還有差使,容我交待清楚。也請秦寺卿通融則下,我還有些話,想面陳陛下。」
秦寺卿道,「此案並不與大人相干。」
「內子所為,怎會與我無干。倘不是我當年為官,內子如何會有貪賄上下的機會。」趙尚書道。
秦寺卿也便不久坐,「我下午再來。」
「不必。待差使交待妥當,我親自帶內子到大理寺說明情況。」
趙尚書有條不紊的將接下來的事務分派給兩個侍郎,之後整理儀容,進宮面聖,向榮晟帝說明情況,「若無真憑實據,秦寺卿不至問到臣跟前。臣有失察託庇之罪,今已不適合為一部尚書,請陛下允臣辭官。」
榮晟帝昨日已知曉趙夫人做的那些事,見趙尚書辭官,溫言安慰,「一碼歸一碼,官學一案,自有證據而定。朕焉能因親眷有罪便連累朝中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