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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2:14:44 作者: 石頭與水
「我說你就是一根筋,做事哪能這樣不知變通。」徐妃對兒女諄諄教誨,「官學又不是外頭那些私人書院,便是私人書院,條件好的也是夏有冰冬有炭。那官學裡的也都是官宦人家子弟,自幼嬌生慣養,如何吃得了酷暑之熱?你們將心比心,現在不叫你們用冰,你們受得住不?」
榮綿不覺著吃些苦是大事,他也不認為給官學供冰不妥,其實,在榮綿看來,這只是一件無可無不可的小事。
妹妹堅持,撤了官學的冰也未為不可。
榮烺道,「母妃你別管,我正要立立規矩。你怎麼總給我拆台?」之前就叨叨她給官學立的規矩太嚴了,恐怕要得罪人,如今又來扯後腿。
「你知道什麼。誰不心疼自家孩子,要有你把你屋的冰撤了,成天讓你熱的跟火烤似的,我能依麼?天下父母心,都一樣。」徐妃不停叨叨,「你聽我的,當賣人情時就給人個人情,人與人之間可不就這樣麼?你敬人三尺,人還你一丈。」
「這都說的什麼?要都跟母妃你似的,規矩說破就破,那以後還怎麼取信於人。」榮烺道,「你難道沒讀過商君立木為信一諾千金的故事。」
「你又不是商君,再說,商君再大功勞有什麼用,結局多慘啊。」
母親這話,榮綿就不認同了。榮綿道,「母妃,想做一番事業,必得言而有信才行。阿烺是對的,不能朝令夕改。」
得到兄長支持,榮烺立刻跟母妃道,「看吧,我哥也這麼說!」
「你們可懂什麼,這都是外頭的人情世故。」徐妃覺著孩子還小,難免天真。
榮烺跟她娘說,「母妃你就醒醒吧,趙夫人早在祖母那兒就嘀咕過官學沒冰的事了,叫我給頂了回去,她才來你這兒的。你別叫她使喚了。」
「說什麼哪。」徐妃道,「實是也太刻薄了些。許多人心疼孩子心疼的緊,她們求你不成,這滿腔怨氣得落誰身上,你動腦子想想?」
「落誰身上,落母妃你身上唄。你勸我勸不動,明擺著辦事不利。」
徐妃險沒叫噎個跟頭,笑斥榮烺,「這是什麼無賴話!我也不是為誰辦事,我是給你提個醒兒!這做事,不能太剛強,你沒聽過麼,剛則易折。」
「官學不立點規矩,那能管好麼。母妃你別管了。」
憑徐妃磨破嘴皮子,榮烺也沒答應,最後徐妃也有些生氣,問榮烺,「你既不給人辦事,那收人家那些冰做甚?」
榮烺一臉無辜,「她們可沒說是給官學的,都說是送給我的。有人要給我送禮,我收是給她們面子。怎麼,她們還想要回去不成?」
那,那倒也不能要回去。
可是,徐妃道,「你傻不傻,你是公主,能缺了冰傻,人家送你,明顯是給官學的?」
「那她們下回可得說明白,不說明白,我怎麼知道。我已經叫白大人把冰賣了,收入的銀子也算官學的。」
徐妃也不笨,這會兒要再不明白榮烺是故意裝傻,她也白活三十幾年。
不過,以徐妃之見聞,大概也是第一次遇著榮烺這種收禮不辦事,還把收的禮變現銀的人物,一時張嘴結舌,說不出話!
榮烺定下的規矩,親娘都說不動。徐妃又改為跟榮晟帝叨叨,榮晟帝是愛妾惹不起,閨女也惹不起,乾脆讓她們自己解決。
最後,徐妃說的嘴皮子都薄了,也沒把榮烺說動。
榮晟帝直樂,笑道,「咱們阿烺,比方御史還要鐵面啊。」方御史,御史台老大,最是鐵面。
徐妃嗔他,「你還笑。也不知怎麼慣出這麼個油鹽不盡的性子來!」
榮烺依舊過了一個熱鬧的生辰宴。
榮烺生辰宴後,鍾御史外放,轉任直隸總督,也是簡在帝心的位置。
榮烺召見了一回鍾姑娘,送她一匣梨花箋做餞別禮。榮烺道,「直隸離帝都不遠,阿鍾你們此行必是順順利利的。」
「謝公主賞賜。」鍾姑娘沒想到公主還會送他餞別禮,眼神是就透出訝意來。榮烺打趣,「怎麼,還以為我會因鍾大人的事遷怒你,難怪這幾次進宮你話都少了?」
「我知道公主沒有。」鍾姑娘連忙說,眼睛望著榮烺,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是我心裡,覺著對不住公主。」
「這事兒跟你無關。」榮烺道,「雖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是鍾學士的女兒,可阿鍾你也是你自己,你跟我的交情是咱倆的事。」
榮烺側身坐在壽安宮小花園八角亭的美人靠,看向鍾姑娘,「我是比較擔心鍾學士的性情,他挺瞧不起女子的。阿鍾你很有才氣,字寫的好,你想成一代書法名家。」
榮烺眼睛亮亮的,像是蘊著光,看得鍾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公主還記著哪。」
「當然記得,這是阿鍾你的志向。」榮烺說。
「哎。」鍾姑娘應了一聲,垂下眼睛,望著自己的手,「也不知道能不能成。有時想想,也不敢跟別人說,怕人家笑我狂妄。」
「也用不著跟很多人說。書法家是靠練的,又不是靠說的。何況鍾學士那瞧不起女子的樣兒,不像是能鼓勵你的,你說出來,他興許當笑話看。」榮烺拉過鍾姑娘的手,摸著她中指上的薄繭,認真道,「我就是想跟你說,別忘了你的志向。我相信你能成。」
榮烺也與鍾姑娘道,「你有什麼事,只管寫信給我。信送到青雲書鋪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