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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2:14:44 作者: 石頭與水
「你們誰還知道昨日早餐晚餐吃什麼?」榮烺問。
便有一位後排坐的學生舉起手來,榮烺看那人面容清瘦,一指那人,「你說。」
那人道,「早上是餛飩、羊肉包、粳米粥。晚上是燒魚、燒豬肉、炒青菜、炒菌子,還有一碗蓴菜湯。」
榮烺問,「一月前伙食如何?」
這人沒有絲毫猶豫,「早上一般是蒸餅、炊餅、米粥、鹹菜這幾樣。中午是肉沫炒菜與鹹菜青菜湯,晚上比中午少一個菜。」
有一個起頭的,立刻便有人附和,「以前可不敢想現在的好日子。以前蒸硬的像石頭,米粥里時常吃出過蟲子,菜也是什麼便宜吃什麼。」
「我還從蒸餅里吃出過石子。」
「有一回還有鐵釘。」
郢王聽的面紅耳斥,問他們,「那你們不說!」「跟先生說也沒用啊。先生只知道訓斥我們不能吃苦。」
「先生們都是吃小灶,他又不吃我們的吃食。」
「肯定是跟廚下一起分贓。」
小學生們嘰嘰喳喳說起來,榮烺道,「這事兒我皇兄知道了,你們放心,這事立刻便能整治。我與你們說,宗學每日飯菜都是有規定的,早上兩樣面點,兩樣湯食。中午三葷兩素,且葷必得是大葷。晚上兩葷兩素。朝廷每月撥銀子,就是為了讓大傢伙兒吃飽吃好。以前我們不知道,現在既知道,大家的苦日子就結束了。」
小學生們一陣歡呼!
榮烺朝兄長眨眨眼,榮綿點頭,接過妹妹的話問大家,「平時大家還有沒有旁的事?發的筆墨可還得用?」
「墨發澀,筆會刮紙,紙也是很粗的紙,好在書寫無虞。家裡富庶的,都不用學裡發的東西。也是這個月,突然給我們發了很好的筆墨紙硯,我原捨不得用,可先生說了,必需到學裡來用,不然下月就不發我了。」有個年少的青衣宗室說。
不是所有的宗室都富庶。
榮綿對一畔記錄的姜洋道,「這條也記上。」
榮綿繼續問,「我看你們有的穿宗學衣裳,有的是自家衣裳,官學裡發的衣裳如何?」
學生們很實誠,「夏天的衣裳還成,只是也只有一件,有時晚上洗了,第二日不干,我們就穿旁的衣裳。」
榮綿怒氣上涌,卻是很和氣的告訴大家,「宗學每年每季都是兩套換洗衣裳。秋天是兩件小毛衣裳,冬天則是大毛衣裳。春天是厚料衣裳,夏天則是夏涼布。」
有個學生摸摸自己的袖子,「以前聽我父親說,他讀書時是這樣。現在都不這樣了,殿下,我這件是夏衫,只是尋常棉布。秋冬都是袷衣,去年的冬衣,有一截露出棉絮,那棉絮泛黃,用的都是舊棉,我娘沒敢讓我穿。」
郢王怒髮衝冠,問這些孩子,「那你們怎麼不說?」
大家都沉默了。
榮綿道,「郢叔祖,這也怪不得他們,這必非一日之疾。且這些孩子穿戴儉僕,就如同官學生一樣,豪富的官學生有幾人在官學用膳,都是在外訂的好飯食,或是自家裡帶的。宗學又有什麼不同呢?」
「當年太、祖皇帝建宗學,定下宗學供應宗室子弟衣食之事,便是顧慮不是所有宗室都能有爵位,就是想大家學些真本事,以後好效力朝廷!」
榮綿一向心軟,非常同情這些小學生,對大家道,「你們心裡若還有旁的事,只管與我說,我都令人記下來,一件件都會替你們解決。」
大家既敞開話匣,且之前的不體面之事都說了,也不差再多說一些。遂七嘴八舌告起狀來,文先生講課敷衍,武先生也不認真教導,還總示意大家送禮物給他……
反正林林總總,姜洋記便記了兩篇子。
大家一直從午後說到傍晚,日漸西斜,漸漸從告狀轉到閒聊上,還有人說,「以前從沒見過兩位殿下,我以前想的,殿下們肯定是高高在上,睥睨眾生。原來殿下們這樣和氣,我原來膽子特別小,見著殿下們和氣才敢說話。」
「你還膽子小,你以前就特別話癆。」便有旁的小學生揭此人老底。
榮綿和氣好說話,樂呵呵的聽大家說,榮烺狀似隨意的插一句,「你們課桌換過麼?」
「我的沒有。」
「我的也沒有。」
榮綿看向一位十五六歲,年紀較大的宗學生,那個學生道,「我的也沒換過。」
榮烺說,「食堂的餐桌,原是紅木桌,剛我們查,這紅木桌是被人換了的。紅木多值錢啊,換了不值錢的破桌子。」
那位率先說話,面容清瘦的宗學子弟道,「這事我聽我父親說起過,聽說是當年換的。我父親也是在宗學讀的書,他在自己書桌下刻過一個『勤』字,後來有一天,他覺著桌子不大對,低頭去看,書桌下頭沒那字了。」
「你父親還說過什麼?」榮烺追問。
「發覺桌子換了的人不少,我父親還跟同窗私下討論過。也有人問過,只是後來也沒再聽說了。」
榮烺道,「既這樣,這次一併查清楚。」
最後,榮烺榮綿走的時候,榮烺悄悄拉一拉兄長衣袖,榮綿微伏下手,榮烺低語幾句。榮綿問宗學要了學生名簿錄。
榮烺對郢王道,「學生名簿我們拿走了,郢叔祖,既然宗學歸你管,以後也只跟你問。今兒大家都說了實話,要是這裡面的學生哪個出了事,我就找叔祖你問。要是有誰受到報復,也找你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