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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2:14:44 作者: 石頭與水
榮綿與父母都很親近,先上前服侍父親上車,之後他也踩著矮凳登上去。榮晟帝坐主位,榮綿在邊兒上陪坐,榮晟帝說,「是不是答的不合你皇祖母心意,有些懊惱。」
榮綿說,「先生教兒臣功課,說要仁愛。兒臣想,鄭國公病著,皇祖母也上了年紀,鄭衡這事,略輕些處置,算是給鄭家的恩典。可兒臣看皇祖母,全無循私。父皇您也沒堅持……」
「沒堅持什麼?」榮晟帝問榮綿故意隱下的一句話。
榮綿性情溫和,侍父以誠,小聲說,「兒臣看父皇想的,與兒臣是一樣的,也願意賞鄭家恩典。」
「你是說朕沒堅持給鄭家這份恩典,沒有從輕處置鄭衡?」
榮綿點點頭。
榮晟帝道,「先生們教導的並沒有錯。天下人都希望有一個仁愛的君主,何況,做一個仁愛的君王有什麼壞處呢?」
「但是,仁愛,並不是一味讓步。仁愛,是一種立場。」
榮綿不解的望向父親,榮晟帝道,「禁衛司宮闈安然,莫說鄭衡是世家子,便是皇子領了禁衛的差使,倘有差錯,也是該怎麼罰怎麼罰?不然,今兒輕兒,明兒就沒人當宮闈安危放心上了。」
「旁事皆可恕,獨此事不恕。」
榮綿更不解了,「那父皇為什麼要說從輕處罰?」
「因為帝王當仁愛,因為朕也顧念鄭家功勳,更顧念你皇祖母。也因為朕知道,這恩典是賞不下去的。」
榮綿說,「父皇知道皇祖母會秉公處置。」
榮晟帝道,「當然。朕知此事輕重,你皇祖母更清楚。朕若直截了當的重懲鄭衡,你皇祖母心裡如何能好過呢?可她老人家比任何人都明白,此事不容姑息。」
榮綿想了一會兒,問,「要是皇祖母姑息了呢?」J
榮晟帝道,「阿烺有一句話說的很對,這事是被閣臣、大將軍、尚宮局、內侍省一起查出來的,蓋是蓋不住的。與其循私,倒不若俐俐落落處置了。即使你祖母要循私,也循不了私,因為朝中有御史有耿直的大臣。」
這些道理,榮綿亦明白。榮綿有些發宭,「兒臣雖與父皇同樣應對,可父皇知道怎麼做才對,兒臣則是真心想赫免此事。」
榮晟帝摸摸他的頭,「你還小。應對並無差錯。為上者,仁愛以治天下。只要明白其間利害,擇有用條陳,驅能臣治之便可。」
榮綿說,「那明兒我讓鄭徽回趟家,也讓他捎帶些話回去,此事莫叫鄭國公知曉。還有,鄭衡不是外人,只是眼下著實不好輕忽,待他傷好了,另給他差使歷練。」
榮晟帝見兒子一點便通,欣慰道,「如此甚好。」
這事最終便是按律處置的,鄭衡被打了板子革了差使,開罰回家。上官也被罰了一級品階,罰俸一年,連楚將軍這位大將軍,也因此罰俸半年。
鄭國公身子骨是不大成了,又請了兩次太醫,也不知鄭徽將榮綿的話帶到沒有。鄭太后也往鄭公府賜了藥,宣鄭國公夫人進宮說話。
榮綿聽說後與妹妹道,「祖母一直牽掛鄭國公的病情,你在祖母身邊的時間長,多寬慰祖母些。」
「我知道。」榮烺說。
榮綿說,「鄭衡留下的缺,不如問問鄭家其他子弟,倘有合適的,讓鄭家子弟頂了,也是一樣的。」
榮烺說,「這多丟臉啊。」
「這有什麼丟臉,禁衛軍里的好差使,旁人求都求不來。也就鄭家,是咱們親戚,有這樣的恩寵。」榮綿覺著是好主意。
榮烺則說,「長孫犯傻丟了差使,看鄭國公面子,再給一個。我覺著挺丟臉。要我,即使有關係,也得本事過人,這才行。」
榮綿知道妹妹要強,笑道,「哪兒就人人跟你似的。這就像恩蔭的官兒,看家裡面子賞的。貴胄子弟為官,多靠恩蔭,不足為奇。」
「倒是你,別在皇祖母跟前說鄭衡的事了,還不夠讓她老人家賭心呢。」
「這賭啥心?侄孫而已,又不是親孫子。哥你才是祖母的親孫子哪。」
榮綿笑,「你這嘴,說不過你。反正你多說好聽的,哄祖母高興。」G
榮烺點點小腦袋,跟她哥說,「你把那讓鄭氏子補鄭衡缺的事兒跟祖母說說吧。沒準兒興許有用。」
榮綿叫著妹妹一起去跟祖母說,鄭太后聽後,「倒也罷了。」並未專門點哪個鄭氏子,讓鄭家推薦子弟。
榮烺看祖母這樣在意鄭家,也想自己當初一力主張處置鄭衡,是不是有些冷酷不講情面。可她翻來覆去想好幾遭,都覺著自己做的沒事。
原本宮禁安危便是一等一的大事,豈可視為兒戲!
不過,大哥的確比她慮事更周全。
榮烺將此事記在心裡,長些經驗。
第67章
殿下
正文第六十七章
鄭衡之事就此揭過。
鄭錦休沐回家,家裡還是問了她一回,聽宮裡對鄭衡之事的態度。鄭錦道,「太后姑祖母那裡,看不出什麼。」
鄭少夫人道,「這也是,太后娘娘每天多少大事忙不過來,這麼件小事,也就過眼罷了。」
鄭衡是她長子,鄭少夫人問,「公主說什麼沒有?」公主日夜守在太后身邊。
鄭錦看著她娘,「公主說,我哥純粹犯傻。不過也不是沒好處。」
鄭少夫人聽的稀奇,「這還能有什麼好處不成?你爹險沒氣死。你祖父知道後,又找了兩次太醫。」鄭錦道,「公主說,趁年輕,把這犯傻的毛病改了,也是福氣。年輕時不犯錯,難道還指著一把年紀去犯?年輕犯錯不叫錯,叫吃一塹長一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