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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2:14:44 作者: 石頭與水
    「是。」聞峻寧道,「不必殿下吩咐,臣等也會留意。」

    榮烺心善,她是覺著這幾人生活十分不易,小小年紀,且有才學,以後當有一番作為,若折在此事上,未免可惜。

    榮烺道,「就這麼著吧。你們是生活艱難,做生意賺些銀錢,無奈之舉,也就不怪你們了。以後還是把心擱學習當差上,男了漢大丈夫,成天數銀子銅板有什麼趣。」

    四人一聽不怪他們,都俯身再給榮烺磕了個真心實意的大頭。榮烺一擺手,「去吧。」

    有侍女引他們出去。

    順柔長公主自始至終都沒說什麼,待幾人退下後,方道,「有些寬和了。」

    榮烺說,「還都很小。那聞侍衛今年才十六歲,剩下幾個,也就十一二歲,真打罰了,叫他們怎麼著?要是三五十歲的敢這麼幹,那是不能罷休的。」

    「這話又怎麼說?」順柔長公主笑問。

    「三五十歲是坑蒙拐騙,十一二歲算走投無路。」榮烺道,「無依無靠的,慈幼局還得給口飯不叫餓死。十一二歲,無父無母,能自己餬口,也無坑蒙拐騙,省官府朝廷不少事。我也便寬恕了他們吧。」

    看她小大人般說話,偏還有自己的一番道理,順柔公主便不再多言。

    當然,榮烺也不是對所有人都這麼寬宏大量。

    一離開長公主府,莫說榮柒等人,連聞峻寧都深深的呼了口氣。榮柒慶幸萬分,一邊兒擦著額間細汗,一邊兒說道,「還真如大哥所言,小殿下這樣寬厚善良。」

    聞峻寧牽著馬,把腳軟的弟弟擱馬背上,「君子欺之以方,我們對殿下,也算欺之以善了。好在殿下看我們坦誠,寬恕了我們。」

    聞峻英在馬上,有哥哥在身邊,臉色漸漸轉好,也不太害怕了。他說,「哥,以後我們就是公主殿下的家臣了麼?」

    聞峻寧接到鋪子掌柜的信兒,又找了同僚替自己當值,所以才過來的晚些。他問榮柒穆然,「這事兒你們也跟殿下提了?」

    穆然說,「看公主的意思,是沒同意。」

    榮柒道,「這是礙著我出身的緣故,的確是不好收咱們做家臣的。」

    聞峻寧不解,「二哥,這是為什麼?」

    「我也算宗室子弟,論起來,算是公主的族兄。公主是擔心有人議論,怎麼能拿族兄當屬下使。」榮柒嗨嘆一聲,「宗室啊,像我這樣的,也就剩個窮體面了。偏就因著這身份,就有許多不便宜。」

    「先前咱們都靠著二哥你這宗室身份唬人哪。」穆然在義兄弟面前,話便多了些,他微微一笑,那張斯文寡言的面孔頓時生動起來,多了幾分說不出的雅致,「我看殿下不收咱們為家臣,還有一層意思。大哥身在禁衛,我與二哥既是讀官學,以後也要謀職司,若傳出去我們為公主家臣,以後升遷便有許多妨礙。」

    「還有這個緣故?」榮柒問。

    穆然點頭,「我偶爾聽學裡先生悄悄議論過,官場十分講究出身,清流、蔭官、宗室,各有各的講究。」

    榮柒收了臉上慣有的圓滑,對著夕陽走了一會兒,方道,「公主殿下是真的心善。要是殿下要我等效忠,我也是願意的。」

    說來慚愧,榮柒自出生以來,這樣為他考慮的人實屬不多,除了結拜的一兄一弟。他親爹都沒這樣為他考慮過。

    穆然望著夕陽的面孔如同鑲了一層金紅色的邊兒。

    聞峻寧認真道,「雖無家臣之名,我們且在心裡記著殿下的好,倘以後真有出息,定有能報答殿下的一日。」

    自小苦過來的人都這樣,別人待自己一點好,都會緊緊銘記。

    三人一起點頭,連小小的坐在馬上的聞峻英也覺著,公主殿下委實是個大大的好人,沒有處罰他們,還問了他們的功課,很關心他們。

    以至回家後,聞母問起兒子公主殿下長什麼樣時,聞峻英的話是,「我就看了一眼,沒看太清,就是覺著,比畫上的仙女都好看許多許多。」J

    「阿彌陀佛。」

    聞母在佛前給榮烺上了三柱香,感謝榮烺的寬宏大量。

    第65章

    殿下

    正文第六十五章

    出來一日,辦了兩件事,榮烺心情頗是不錯。

    回宮的路上,姜穎等人聽榮烺講了那書鋪子的來龍去脈,聽說裡頭有宗室的孩子,姜穎自己也算半個宗室,「這也還罷了。只是得告訴他們個輕重,以後甭宮裡的書還沒賞完,他們就刷刷刷全都偷印出來了。」

    「光顧著問他們的事,倒忘了這事。」榮烺十分大度,一笑了之,「算了,反正三品以上的誥命也賞過了。下次再同他們講吧。」

    待回宮後,榮晟帝也在萬壽宮,見閨女回來,叫到跟前問她出宮都去了哪裡,中午在順柔公主府上用了哪些膳食。

    榮烺大致說了。

    待榮烺說完,林司儀做了細緻補充。

    對於聞峻寧幾人的事,鄭太后點頭,並未說榮烺做的不對,倒是說,「這幾個孩子挺有機緣。」

    榮烺說,「非常奮進。且祖上為朝廷流過血流過汗,我想,就算了。外頭人生活挺不容易的。」

    「賺些生活無妨。但偶爾也要看一看,查一查,別讓人借你的名義生事。」鄭太后道,「這既是保全你一番苦心,也是保全他們。」

    「嗯。我知道的。」榮烺說,「不能讓他們跟建國後的許多罪臣似的,有善始無善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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