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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2:14:44 作者: 石頭與水
    這次宣召有些蹊蹺,齊尚書瞅瞅時辰,提前過去。J

    他先到萬壽宮給鄭太后請安,鄭太后道,「是阿烺,說有事尋你。你是她的師傅,她學問上有些不解,想請教你。」

    齊尚書看鄭太后沒有旁的吩咐,便道,「那臣先過去恭侯殿下。」

    「去吧。」

    見鄭太后竟沒有半點旁的吩咐,可見就是榮烺要見他。榮烺如今不過剛剛讀書,這位殿下自然資質出眾,齊康自己就是少年登科,一等一的俊才,但齊康也不敢說自己天資就勝過榮烺。

    不過,榮烺年紀尚小,初初讀書,即便功課有不解之處,太后娘娘便能為其解惑,焉何要宣召自己。

    可知,公主宣召,為的並不是學問上的事。

    齊康一時猜不透榮烺宣召他的用意,便辭出萬壽宮,往清音閣而去了。

    此時,榮烺正在跟隨鄭氏學習《貞烈傳》。

    她學此書有些日子了,《貞烈傳》並不長,鄭氏五天講一個時辰,所以,到現在也才講了大半。JS

    榮烺今天是想跟鄭氏商量一件事,「姨媽,我聽說,當今帝都,姨媽對《貞烈傳》造詣是最高的。」

    「可不敢這麼說,人外有人。我對《貞烈傳》也只略通一二罷了。」鄭氏對誰都是溫溫柔柔的模樣,與孩子們說話也是慢慢的來,既有耐心,又有愛心。

    「我聽說,現在讀的《貞烈傳》注釋本,是姨媽年輕時做的注釋。」

    「是啊。這些年雖有些心得,卻沒有字斟句酌的再做注釋。不過,講的時候,我也都講進去了。」

    「可我覺著,這書更有深意。」榮烺道,「就譬如顯德皇后說,女子以德淑賢貞,柔順為要。我請教姨媽,何為順?」

    「順自然是順從之意。」

    「那是順從誰的意思呢?」榮烺繼續問。

    「在家順父,出嫁順夫,夫亡順子。」

    「姨媽解的自然好,但我想,還有一層,順,乃順應天意。」榮烺舉例,「譬如當年太.祖起兵,是順應天意。顯德皇后既為太.祖髮妻,女子不是有規勸丈夫之責麼。太.祖身為前朝之臣起兵,顯德皇后為何不勸,顯然是知太.祖此舉是乃是順應天意。」

    柔順之人並不擅機辯,何況鄭氏還覺著榮烺說的並非沒有道理。

    榮烺繼續道,「還有,當年我父皇登基,權臣欺主。皇祖母若如《貞烈傳》中所言,后妃不涉政事,豈不是要坐視權臣欺主,把控社稷麼?」

    「祖母當時挺身而出,誅殺權臣,便是順應天意之舉。」

    榮烺道,「女子當有美德,當柔順貞靜,但我想,這裡面有更深含義。」

    鄭氏點頭,「是。殿下一提醒,的確是這個意思。」

    榮烺見鄭氏認同她的說法,笑了笑,「還有,《貞烈傳》里說,女子當靜,心靜身靜,不以舞槍弄棒為能事,針指女工方為本分。」J

    「這話多為釋義女子就當學習針指女工,可我聽齊師傅講史書,當年太.祖皇帝被困襄州,便是孝慈皇后率兵救太.祖脫困。如果當時孝慈皇后不懂武功,不精騎射,豈能救太.祖於危難呢?」

    榮烺把這些天學習的疑惑結合學到的歷史都講了出來,她說,「不以為能事,應是不炫耀武功之意。針指女工為本分,何為本,德為本。在德之前,針指女工不過小技,不值一提耳。」

    「所以,姨媽,您既精《貞烈傳》,這些年且有心得,何不重釋此書,以令天下女子知顯德皇后真意呢?」

    面對榮烺的建議,鄭氏一時愣住。

    榮烺心裡惡狠狠的說,這些臭嘴巴御史,不是說我學騎射不合《貞烈傳》麼,你們懂個什麼《貞烈傳》!

    都是些不懂裝懂的傢伙胡言亂語!

    站在窗外,抱著青銅小手爐的齊康大人,指尖兒無意識的輕輕敲擊幾下,目光望向檐拱之外,更遠天際。

    第32章

    鄭氏本就是個沒啥主意的性格,給榮烺三說兩說動了心。鄭氏道,「如今我在家也清閒,倒有空重新注釋。」

    「那這事便托給姨媽了。」榮烺道,「《貞烈傳》是咱們女孩子的閨中讀物,必得與時俱新才好。姨媽不妨比照國史,新注《貞烈傳》。等中午我就跟祖母說一聲,請祖母下個諭,更加名正言順。」

    鄭氏笑應,「好啊。」

    榮烺把重注《貞烈傳》的事跟鄭氏商量好,下課的時辰也就到了。

    鄭氏還要到萬壽宮辭鄭太后,下一節課是楚夫人的課,教授樂理。

    楚夫人到時也看到齊尚書正在窗外等,還有些奇怪,想今天是她的課,並不是齊尚書的課。

    齊尚書對楚夫人微微頜首,楚夫人致意後便去一畔的暖閣等侯。

    鄭氏課程結束出來,榮烺幾人是有一刻鐘休息時間的,一般這功夫,就是幾個孩子喝水吃點心,說會兒話。

    齊尚書進屋拜見公主殿下,榮烺高興的說,「齊師傅你來了,坐。」

    立刻有倆宮人搬張椅子給齊尚書,齊尚書坐下,「殿下特意宣我,可是有什麼吩咐?」

    「不是吩咐,是有事情想聽聽齊師傅的看法。」

    「殿下請講。」

    榮烺便將御史上書的事說了,榮烺頗是氣憤,「我真不知道上書的御史怎麼想的?有女子學騎馬跟師傅私逃,就是學騎馬的過失?女子從此不習騎射,便不會有這樣的事?真是荒謬,腦袋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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