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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2:12:14 作者: 狼空
剛下過雨,街頭濕漉漉,霧氣寒冷,隨著風穿進夏河的脖子。他把圍巾裹緊了些,嘴唇有些龜裂,時不時伸出舌頭來舔兩下。
他聽見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有人喊了他一句。他停住腳步,回過頭,見是高雅蘭。
高雅蘭換掉了那身發白的校服,穿上冬裝,頭髮沒扎,自然披在肩膀。興許是跑了些路,她看上去臉蛋紅撲撲的,從嘴裡喘出白霧。
夏河問:「怎麼了?」
她從兜里掏出兩百塊錢遞給他,說道:「這是還你的,上回謝謝你送我去醫院。」
夏河盯著那些錢,隨即稱:「你的醫藥費是顧生幫你出的,你還給他吧。」
高雅蘭有些窘迫,輕聲道:「那就,麻煩你幫我轉交一下。」
繼而,夏河將錢揣進自己兜里,算是答應了。經過一個多月的過渡期,高雅蘭那事總算平息了下來,如今在學校也沒被人暗地裡欺負。但她的好運,或許多多少少跟夏河顧生周郁他們有關,畢竟那幾人都是有頭有臉的校園眉目。自從高雅蘭一瘸一拐進教室那天起,大家就知道她背後有人罩,便沒有膽再敢跟她過不去了。
寒風吹過,她把撫在臉上的頭髮捋下去。夏河雙手放進外套兩邊的衣袋,看了她一眼,問了聲:「同路嗎?」
高雅蘭點點頭:「同一段路。」
「那一塊走吧。」
他聲罷邁開步伐。
「你的自行車呢?」
夏河說:「輪子報廢了,還沒修好。」
「哦。」高雅蘭有些拘謹,一邊走,一邊垂下目光看腳下的路以及夏河的鞋。
「我得到前面坐車,你呢?」夏河問。
「我也得坐車。」高雅蘭說:「不過下了車以後還得走好長一段路。」
「嗯!」
夏河沒再出聲,加快了腳步。等車子來後,倆人一塊上了車,尋了個並排的座位坐下。夏河習慣性掏出MP3聽歌,臉色很平靜,儘管有時候心裡兵荒馬亂,看他神情是看不出來的。
高雅蘭問道:「能給我聽一下麼?」
夏河轉眼看她,摘下一個耳機放到她手上,他忽然想起,這事兒以前和顧生也做過。顧生當時要聽的歌是許巍的《方向》。現在許巍出新歌了,有一首叫《曾經的你》非常好聽。他望著車窗外閃過的路燈杆子,心想,不知道顧生現在還喜歡聽許巍麼。
這些天大家都很忙,沒日沒夜的考試複習然後再考試,誰都沒有多加理會誰。儘管一天十個小時在同一棟樓上課,但夏河已經兩天沒有見到顧生了。顧生的手剛拆掉紗布,正在恢復期間,所以平時要麼坐教室里睡覺,要麼在樓道偷偷抽菸。
他夜晚想著,那天顧生在醫院裡對他說過的某句話,算是開玩笑也好,混帳話也罷,都像種子一樣深埋進他心裡,生根發芽只需要一念之間。
有天晚上實在想他想得厲害,迫切到不顧一切想向他告知自己的心意,便摸出手機給對方撥了過去。但電話嘟嘟好多聲,沒有人接起。冷靜下來後,夏河總想扇自己巴掌,他不想嚇到顧生,電影裡『要麼愛,要麼死』 的境界放在現實中實在太虛幻。
他想去試試,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異類。
高雅蘭見他盯著窗外許久,便開口搭話說:「你聽的歌真好聽。」
夏河回過神來,回答她「大多數是北歐民謠,聽不懂什麼意思,但旋律我喜歡。」停頓了會兒,又細聲說道:「幸好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車子到站後,倆人下車,互道了聲再見,便各自離去了。
幾天後的傍晚,夕陽似火一樣烤著天邊雲彩,蘊暗的,背後透著灼熱的光芒。
顧生在球場活動筋骨,夏河無意間從樓道經過,看見操場上幾個活躍的身影,其中某個極其吸引他目光。他便停下腳步,靠在欄杆上看顧生打球。
過了一會兒,高雅蘭也走到他旁邊,順著他的目光瞥去,問道:「你在看什麼呢?」
夏河說:「球場上。」
「看顧生嗎?」
她扭頭問他,
他轉過目光與她對視,「也包括他。」
高雅蘭笑了一下:「你不下去和他們一塊兒打球麼?」
夏河說:「我打得不好,而且,我怕冷。」
高雅蘭笑了笑,轉即倆人都沒有說話,夏河繼續盯著球場上的身影,絲毫不顧忌身旁那位姑娘。
忽而,高雅蘭說:「夏河,你是不是喜歡顧生啊?」
一瞬間,夏河心裡的刺密密麻麻地長了出來。他撇過臉看她,眼神里有些慌亂。
「是嗎?」
他咽了咽唾沫,沒打算繼續編幌子:「你怎麼知道的?」
高雅蘭稱:「我看得出來,每次你和顧生在一起的時候,我注意過,你的眼神總是習慣性盯著他。有些事情,局內人不明不白,但旁觀者一清二楚。而且,這種感覺我知道······」
見夏河眼裡依然充滿了慌張,她忙加了一句:「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下一刻,夏河轉過臉不看她,裝出那副無所謂的模樣,試著轉換概念:「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他呢?我又不是···我又不是同性戀,再說了,他那麼荒唐的一個人,我喜歡誰也不會喜歡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