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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敏及笄之禮的早晨，待我打扮完畢，見沈熙面露驚喜之色，我問道：「這身打扮如何？」

    他神色立即恢復如常，拍了拍我的肩膀：「比以前有所長進，繼續努力。」要他誇獎真是不容易啊，心裡還是美滋滋的，說明今日應該不會太丟臉。

    與沈熙一同出去見賓客，我一路上保持著微笑和最佳的儀態，不能丟臉。收穫的大多是讚美，令我身心愉悅。畢竟一個被打擊慣了的人，要求不會太高。

    眼前有一男子款款而來，身形挺拔，待我看到那人的容貌，我的笑容僵了一下，又恢復如常。沈熙朝我的目光方向望去，那人是葉宇。我們，竟又見面了。

    葉宇開口道：「沈二少爺，二少夫人好。」臉上帶著笑容，讓人絲毫察覺不到異樣，仿佛我們只是初次見面罷了。

    沈熙雖心中有所疑問，但依然禮數周全，「這位是葉少爺吧？百聞不如一見，果真一表人才。」

    「哪及沈二少爺啊，才識過人，身邊又有佳人相伴。」他微笑著答道，眼神轉而望向我，話中似有所指。

    我避開他的目光，回了聲「葉少爺好。」不敢望向他，怕泄露太多心事。為什麼，就在我努力將你從我心底抹去的時候，再度出現。

    葉彤也往我們這邊走來，見過面後，她又對我有些好奇：「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其實她是想說你難道不是林芸嗎？怎麼會變成沈二少奶奶呢？礙於人多眼雜，便不好明說什麼。

    沈熙幫我解圍，笑著回道：「想必是在街上的時候恰好見過吧。」

    葉彤知趣地接茬：「哦對了，是那日買手鐲時見過的。」

    葉彤小姐反應倒是極快，我笑著對上葉彤仔細打量我的眼光，「我倒是記不太清了，葉小姐可真是好記性。」

    好在此時傳來沈老爺的聲音，「這就讓小女來見過各位賓客。」眾人目光皆被沈敏吸引而去。沈敏一身粉色衣衫，配上精緻妝容，顯得格外嬌嫩柔美。眉眼間儘是大家閨秀的風範。我也不免讚嘆，這才是真正的大家閨秀啊，有些氣質是與生俱來的，旁人不管怎麼學，都是學不會的，最多也就是西施效顰。

    笄禮開始，眾賓客就位。伴隨著樂聲，沈夫人幫沈敏將頭髮綰成一個髻，接著用布將髮髻包住。我奉上了簪子，沈夫人最後輕輕地將簪子插入。一系列動作如行雲流水，沈敏的頭髮烏黑亮麗，形成了漂亮的髮髻。笄禮宣告著她的成年，想來不久上門求親者定是踏破門檻。她叩謝了雙親，沈夫人開始了訓誡。眾人皆道沈府家風嚴謹，小姐溫婉賢淑。

    沈夫人訓誡完畢，沈敏謙恭行禮，「兒雖不敏，敢不祗承！」我望了一眼清婉，清婉也笑著看看我，我們心中都為她感到高興，願她將來能有一好歸宿。

    接著開始宴席，進行到一半，我出來透透氣。終是努力讓自己克制住了，沒有明顯表現出什麼不對勁之處。

    豈料葉宇也跟了出來，「沈二少奶奶，我們借一步說話。」我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與他一起向前走去，找了處僻靜之所講話。終究是要面對的，逃避解決不了問題。

    「林芸，你還好嗎？」他先開了口，溫柔的眼神令人不知所措。我在心裡默念，林芸，林芸，已經很久沒有人叫過我這個名字了，久到連我自己都忘了。

    我晃了晃神，帶著些許無奈，「敢問林芸是誰？我是唐汐沫，公子莫不是認錯了人。」現下，我是唐汐沫，我是沈熙的妻。

    他聽了這話，也透出了幾分傷心，「你又何必否認，我知道你是我的芸兒。」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哪裡還有芸兒的影子呢。

    我不免有些傷感，「林芸，早在離開葉府的那天，便從這世上消失了。」打從離開葉府的剎那，林芸就不復存在了，我又能如何抗拒這命運。

    「你可知，你走後，我當初努力說服母親，可母親無論如何也不同意向唐府提親。」他居然為了我，努力爭取過，也不枉與他之間的感情，不忘我與他相伴的歲月。可那又能如何？一切都是註定的，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我雖感動，可臉上沒有任何表現，嘆了口氣道「往事哪堪回首，少爺今後莫要再提。你我現下身份，也不便多言。你我之間，就一筆勾銷吧。」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將一切都忘了吧，忘了便不會心痛，忘了便不會心碎。

    他見我要轉身離去，抓住我的手，不肯放我走。我雖貪戀他的溫暖，卻依然狠心掙脫開。你還不懂嗎？我們之間，莫要糾纏了，再糾纏也沒有任何意義。

    僵持之際，沈熙從外走進來，「汐沫，原來你在這裡啊。我見你遲遲未歸，便來尋你。」他帶著幾分敵意上下打量了一番葉宇，又望了望我，「原來葉公子也在這兒。」

    我努力掩飾住情緒：「湊巧罷了，我們走吧。」葉宇愣了愣，終是沒說什麼。

    沈熙抬起手，想要挽著我。我看了看他，眼神中透露著不容我拒絕，心下好氣又好笑，這人莫不是吃醋了吧。我挽起了他，一起往宴席走去。沈熙總是欺負我，可每一次沈熙又總能幫到我。我偷偷瞄了他一眼，他臉上依舊帶著嚴肅。何時開始，我產生對他的依賴了呢？

    留葉宇一人留在原地，緊緊盯著我們兩人的背影，好奇我兩之間的默契，似乎要把我二人看透。他終是嘆了口氣，甩了甩衣袖，往人群中走去。

    ☆、命運的捉弄

    「你可有什麼想解釋的？」沈熙望著我裝作鎮定的模樣，終是開了口，想要一探究竟。他試圖走近我的心中，但我始終有心結，還未解開，雖已盡力隱藏，可在遇見葉宇的霎那，發現一切掩蓋都是徒勞無功。以為傷口已經癒合，以為可以輕易放下，終是我過於天真。

    「我們，曾經認識。」艱難地吐出了這幾個字。

    他頓了頓，問道：「關係，似乎不一般。」

    「沒什麼特別的。」一切都已成往事，我又有什麼資格說與他關係不一般呢。

    「在你回到唐府之前認識的？」他進一步探問，其實看到我與他在一起說話的霎那，已經猜到了□□分。

    「你和他又是如何認識的？」他的好奇心越來越強烈。

    「我其實是…他的丫鬟。」終究是要露餡的，與其被揭穿，還不如自己說出。

    「不是說之前收養你的人家家境尚可，怎會成了丫鬟？」他疑竇叢生。

    「罷了，反正早晚瞞不住，我其實並沒有被條件好的人家收養，而是成了葉府的丫鬟，唐老爺為了不讓我受到非議，幫我偽造了身世。其實，我也不是唐府丟失的小姐，而是他收的義女。你會介意嗎？」

    一連串的真相讓沈熙也有些驚愕，一切都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思索了一番，「不介意。放心，我會為你保守秘密，不會告訴任何人。」

    他的接受程度倒也出乎我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