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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過得飛快，何斯一直拖到過年前的一個多星期，才被秦歸送上了高鐵，踏上了回家的路。

    剛回到家，何媽媽對何斯還在新鮮期，親自張羅了一桌子好菜迎接何斯回來。

    「你轉眼都大三了，」何媽媽不停地給何斯夾菜自己沒吃幾口，「你還記得陳叔叔家的小琪嗎？小時候經常和你一塊玩的那個小姑娘。」

    「記得。」

    「我那天碰到陳叔叔才知道，她也考去X市，在另外一個學校。」

    何斯低頭啃排骨，沒有接何媽媽的茬。

    「媽媽也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你們在一個城市，可以多聯繫聯繫，有事可以互相幫幫忙。」何媽媽看著何斯悶不吭聲的樣子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你也到了應該談戀愛的年齡了。」

    「你不要因為我和你爸爸的事情而對愛情對婚姻失望，有了合適的人，也應該去勇敢的嘗試……」

    「媽。」何斯打斷了何媽媽的話，「我是同性戀。」

    在回來之前，秦歸再三強調了不許何斯出櫃，而何斯原本也打消了這個念頭。但現在何媽媽這樣一催，還提及了她和何斯爸爸的事，何斯沒忍住，直接就把話說了出口。

    他不僅想告訴何媽媽他喜歡男人，還想告訴何媽媽他已經有了愛人。他沒有因為父母的離異，而失去愛人的能力。

    他現在很幸福。

    但這些，現在他不能說。他不知道何媽媽接下來會有怎樣的反應。

    「同性戀？同性戀……」何媽媽像是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詞似的，重複了一遍又一遍。

    她放下了筷子，眼神四處游離卻不去看何斯。喉嚨里發出細碎的聲響，像是把想說的話不斷地咽了下去。而她的臉色青了又白，何斯還看見她把湧上眼角的淚應生生地又憋了回去。

    她裝作很冷靜的樣子，但變了音調的聲音卻出賣了她。

    「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何斯有一瞬間想對何媽媽說他只是在開玩笑，但他狠下心道：「不是因為喜歡上什麼人我才變成同性戀的，我天生就是彎的。」

    「何斯，斯兒……」何媽媽急促地喘著氣，「給媽媽一點時間好嗎？媽媽現在腦子裡有點亂。」

    何斯擔心地叫道：「媽……」

    「你先別說話！」何媽媽提高了嗓門，「讓我緩緩，讓我緩緩……」說著就走向了臥室。

    但何媽媽走得太急沒關好門，何斯聽見何媽媽聲音顫抖著給人打電話，「老胡啊，我問你一件事……」

    老胡是何媽媽曾經的同學，現在是一個心理醫生。

    何斯還是不放心，後退幾步守在何媽媽房門前。

    他聽到何媽媽在問：「是不是因為我，我和他爸爸，他才會……」

    何媽媽對當年自己執意離婚，不是沒有自責的。相反，正因為太過於自責，她才會催何斯去談戀愛，才會在何斯出櫃的第一時間先懷疑是因為自己才影響了何斯的性向。

    何斯聽了一會兒牆角，看他媽情緒穩定了，才回到了客廳。

    他給秦歸發消息道：「我出櫃了。」

    「？？？」

    「！！！」

    「你瘋了？大過年的，誠心給家裡找不自在？」

    秦歸一連發來好幾條消息，每條都是在為何斯考慮。

    何斯原先還有些後悔傷了何媽媽的心，但看到秦歸的回覆又覺得一切都值得。

    「我知道不是時候。」何斯說，「但是我媽想給我介紹女朋友，我一個沒忍住就出櫃了。」

    「這倒是不好忍。」秦歸說，「我現在就動身去W市。」

    「你來幹什麼？」

    「這種時候我怎麼能放你一個人？」

    「我只是和我媽說我是同性戀，可沒說我找了個對象。」

    當初讓秦歸來他不來，現在何斯又不想讓秦歸過來了。

    秦歸發了一個氣哭的表情，「老子見不得人嗎？」都出櫃了，怎麼自己在何媽媽那裡還沒留有姓名。

    「要是提到了你，我媽肯定覺得是你把我帶壞了。不論最後我媽有沒有接受我的性取向，她一定會遷怒你。」何斯有他自己的考慮，「你還想不想進我家的門了？」

    「想的，想的。」秦歸做夢都想。

    「那你就聽我的。你也別太擔心了……」何斯望向他媽媽的臥室，「我看我媽情緒還挺穩定的。」

    「隨時聯繫我。」秦歸操碎了心，「被趕出門我就帶你回X市。」

    第二天何斯特意早早起了床，給他媽媽做了一頓早餐。

    何媽媽神色有些憔悴，但精神還不錯。

    「何斯，無論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媽媽都沒有意見。」

    聽到這裡，何斯懸了一晚上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何媽媽突然發現，何斯和她印象里的那個孩子已經不一樣了。「你還記得你高中的時候，媽媽和你說的話嗎？」

    何斯略加思索就想了起來。那是他第一次夢遺，還被何媽媽發現了。那時候何媽媽也不管他害不害羞，對他叮囑道：「有了喜歡的女孩子可以追，但要負責。有了衝動，要帶套，不僅保護那個姑娘，也是在保護你自己。」

    聽完何斯的反應和現在一樣，都鬧了一個大紅臉。

    何媽媽看他的樣子估計他是沒有忘記，「同性戀這個圈子，出事的機率更高。」她生怕何斯產生誤會，趕緊解釋道：「這不是歧視，而是基於男人的生理特徵……我到時候給你發點科普文章，我還是那句話，你要保護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