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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斯直接在日程表上寫下「圖書館」三個字作為這個問題的回答。

    他們又在日程表上填填減減了一些事，像是利用周末去逛X市附近的景點，讓秦歸練習照相技術這些。

    就在這個時候，何斯的手機響起了微信請求語音通話的聲音。

    何斯一看那個空白的頭像，遲疑道：「是我爸。」

    「我迴避一下？」他們還沒有公開，面對何斯的父母都會小心些。

    何斯搖搖頭讓秦歸留在客廳，自己去了房間。

    他爸一般不會主動聯繫他，應該是有什麼事要說。

    接通電話，傳來何斯爸爸有些模糊的聲音：「在幹什麼呢？這麼久才接電話。」聽得出來何斯爸爸這麼說，是為了讓他和何斯之間顯得親昵一些。

    「剛剛在圖書館，出來才接的電話。」何斯現在也能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謊了。

    「這樣啊，你學習一向不讓我們操心，但要注意身體啊。」

    「好，你也要注意身體。」

    這就是他們通常的對話，分享不了彼此的生活，只能說些無意義空套的客氣話。

    何斯對於他爸爸，感情也十分複雜。一來，他從小跟他爸可以說是不熟的狀態。常常是他睡覺了他爸還沒有回家，他醒了他爸還在睡覺，一個月也說不上幾句話。

    二來，是他勸何媽媽離婚的，因此對他爸多少有些愧疚。他還記得當初他去機場送他爸出國的時候，他爸在入閘口等了又等，怎麼也沒等到何媽媽的出現。他爸進閘的時候一直在抹眼睛。

    何斯的爸爸在感情和陪伴上說不上稱職，但在金錢上卻從來沒有虧待過何斯。他爸剛出國那會兒剛和何媽媽分割完財產，身上應該也沒有多少錢。聽他爸那邊的親戚講，何斯的爸爸一邊進修，一邊打著三四份工。但就這樣，他從來沒有斷過給何斯的撫養費。等到在那邊穩定後，給何斯的零花錢更可以算得上優厚。

    因此，何斯是真心希望他爸也能生活得幸福。

    「你大三了吧？」何爸爸說，「有沒有想過接下來怎麼辦？」

    「可能考研吧……我這個專業，第一學歷還是挺重要的。」

    「對，多讀書總是沒錯的。」何斯爸爸聽起來聲音很緊張，「你有沒有考慮過到爸爸這邊來？」

    第五十二章 異地

    「你有沒有考慮過到爸爸這邊來？」何斯的爸爸怕他多想，趕緊補充解釋道，「我不是讓你移民，以你的成績完全可以在我這邊申請到不錯的學校的研究生，出來兩年開開眼界，然後再決定是回國還是留在這邊。」

    「不。」何斯毫不猶豫地拒絕道。

    何斯的爸爸以為他是顧慮何媽媽，「你媽媽要是知道了，肯定也是支持你出來的。」人會希望自己的伴侶一直在自己身邊，但對於子女卻不會囚困他們騰飛的翅膀。

    「不完全是因為我媽……」

    「那是因為什麼？」

    何斯沉默了，他不知道怎麼跟他爸解釋他現在有了很重要的人，也不知道怎麼解釋這個人對他到底有多重要。

    但這個時候，他們父子間那點血脈相通的默契好像突然覺醒了，何斯的爸爸輕輕問道：「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嗯。」何斯看了眼關著的房門，也不知道秦歸現在在外面做些什麼。

    何斯的爸爸語重心長地勸道：「永遠不要因為一個人，而放棄自己的前程，困住自己的腳步。」

    所以他一直以來是這樣想的嗎？

    「爸。」何斯很久沒有這樣叫過他爸了，「當初你離開我和媽媽，你後悔過嗎？」

    「後悔過。」何斯的爸爸回答地沒有猶豫，「但是我看到自己現在的事業，又會覺得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還是會做和當初一樣的決定。」

    何斯笑了，他和他爸還真是不一樣。「媽媽說過，你的上進心很強。也正是因為你的上進心，當初在那麼多追她的人中，她選擇了你。」

    舊事重提，何斯爸爸心裡也是百感交集，半天才找回勸導何斯的思路，「所以，你和你現在的對象要真是感情深厚，就算是異地戀也可以堅持下來。退一萬步說，她堅持不住了，幾年後你要是回去，她還是單身，你們還可以再續前緣。」

    「但是媽媽永遠不會回頭，你不也結婚了嗎？」

    何爸爸在國外穩定下來沒多久就又結了婚，還生了個孩子。

    「老提我和你媽做什麼，我和你的情況又不一樣。」

    「是的，我和你不一樣。」何斯說，「你把事業排在第一位，家散了，你還可以再組建一個，但我不行……」

    「爸你知道嗎？我直到這幾年，做噩夢都是夢見我媽對我說，『我們又要搬家了』……」

    說完何斯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清了清嗓子才繼續。

    「我還不容易找到一個能讓我停下來的地方，我真的不想再漂泊了。」

    「是我們對不起你。」何爸爸喃喃地說，「但你再考慮考慮……爸爸這邊永遠對你敞開大門。」

    一通電話算不上不歡而散，但也肯定不是相談甚歡。

    何斯情緒有些激動，怕出去被秦歸看出端倪，就閉上眼坐在房裡等自己冷靜。

    他不覺得自己是被戀愛沖昏了頭腦。

    出去並不代表比留下能讓他過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