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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2:10:25 作者: 久落微箋
不由從口中發出一聲輕嘆,我抓緊扶手,撐住被海水壓迫住的身子,濕淋淋地站在甲板上。遮陽傘可真沒用,這時候不知道被風吹到哪個地方了。
我嘟嘟囔囔地小聲抱怨了一句,余光中卻看見林錚站在船艙外面臉色發白,神色驚慌地緊緊盯著我瞧,看他那副著急的模樣,倒像是害怕我突然消失一樣……
「剛才走的時候還是一臉漠視我的樣子,現在知道後悔了。」
我衝著他站的方向扯著嘴角露出一個自認為很帥氣,實際上卻帶著傻氣的微笑。
本以為他起碼也會回一個正常一點的表情,卻沒想到他還是一臉恐慌地看著我,竟然慌了神似的衝著我跑了過來。
「周小凡!」
林錚吼叫的聲音讓我怔在原地,不知道什麼緣故,我的眼角竟然一片濕潤,莫知名的熱熱的東西順著我的臉頰留下來。
我將雙手放到眼前,卻發現它們在陽光下慢慢的消失,近乎透明。
臥槽,我這個大傻瓜還想著救人,這下恐怕連半個人影都不剩了……
☆、切換視角
切換視角----林錚:
船艙中央大廳的側面牆壁整齊不一的掛滿了我和蔣雯雯巨幅婚紗照,照片中她著款式不一的亮眼露肩小禮服,嬌笑怡人,精緻的妝容搭配粉白的肌膚更覺明艷動人,美艷不可方物,我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冷漠而疏離,眉間微蹙的表情泄露了心理的情緒。
船艙里擠滿賀客,我被生拉硬扯地從呆板的甲板拖回室內,蔣雯雯被伴娘陪著換掉濕透的衣服,半扶著走到我身邊,沖我安慰的笑了笑,我卻思緒混亂,大腦陷入短暫的麻痹之中,抽痛的神經針刺般混合著周圍的躁動直衝耳膜,皺眉的間隙,中央站台的牧師掩飾性的咳了幾聲,莊嚴鄭重的嗓音恍惚出現在耳邊。
「林崢先生,你是否願意娶你面前的蔣雯雯小姐為妻,不論貧窮還是富有,疾病還是健康,□□相賓,不離不棄,直到死亡」。
我機械緩慢地取出裝飾精巧的禮盒中的戒指,明晃晃的鑽石耀眼無比,對面蔣雯雯含情脈脈地望著我,緩緩地遞出右手。
我怔住,略微停滯了一下,看到旋轉戒指內側刻有名字首字母的縮寫,不禁目光微凝:XJN。
???
我突然瞪大雙眼,不可置信的緊緊捏住戒指的邊延,周圍的景物迅速後退,急轉直下,蔣雯雯巧笑的面容在我眼前越來越模糊。
「汪祺先生,你是否願意娶你面前的許嘉凝小姐為妻,不論貧窮還是富有,疾病還是健康,□□相賓,不離不棄,直到死亡」。
……
身後肩膀被路過的人猛撞了一下,我踉蹌著後退幾步,茫然抬頭望著前面的人。
「林崢,你怎麼了,沒事吧,我看你臉色不太好」。
我盯著鄒明關心的臉,臉色突然唰的變得蒼白,猛然抬頭迫不及待地瞪大眼睛直直望向前方,讀研究生的學長和他的女朋友正在牧師的指揮下交換戒指。
我蒼白地笑了笑,拍拍鄒明的肩膀:「我不大舒服,先回房間了,有事招呼我一聲」。
不等他答應,我就急匆匆徑直往船艙外面走去。
在甲板吹著涼涼的風,巨大的白浪翻卷著翻著跟頭,浪花攪動,水花四濺,船舷激起的深水拍打著巨輪堅硬的外殼。
我撐著甲板一邊的扶梯,茫然地望著挪動的浮雲,晴空中劃開一團明亮的缺口,烏雲退散,天藍色的幕布露出細微的一角。
風打在臉上,冰涼刺骨。
地下室入口處覆蓋的隔板動了動,聲響幾乎微乎其微,我怔忡似的回神,目光情不自禁的滯留在那個黑乎乎的洞口處,上面的隔板被翻到一邊,入口內零零星星傳來一陣鐵鏈的掙動聲,鏈條的一端笨拙而遲緩的從穴口處冒出來,濕噠噠的繡跡斑斑的鎖鏈一直延伸到我的腳邊……
☆、回憶01
林錚:
我和周小凡在一起已經三年了,從他4月1日愚人節向我表白以來,直到現在,這三年裡,我們的生活一直都過得很平淡。偶有爭吵打鬧(當然,基本上是他在吵,他在鬧),但是冷戰居多。當然,這多少和我的性格有點關係。
但是自從我接受他的表白的那一天起,我在潛意識裡或許已經意識到自己將要和這個男人糾纏一輩子了。可是,僅僅三年時間,柴米油鹽醬醋茶,不過平平淡淡的日常生活,起點和終點之間旅途的每個節點都需要咬牙跨過。疏離和隔膜自然而然在這期間不可避免地擔任了必要的角色。
周小凡這個人,表面上看起來一副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樣子,似乎從外表上就可以知道他的想法,可實際上,在我和他生活的幾年裡,他的心裡在想什麼,我從來都不清楚。
別人經常會說,兩個人在一起相處久了,不管彼此的性格如何如何差異,到了最後,總會形成一種自然的默契。
可這一點,在我和周小凡的身上,都沒有體現出來。
他喜歡恐怖片,喜歡旅行,喜歡一個人待在房間裡打電玩,喜歡大半夜了還不睡覺,突發奇想、嘰嘰喳喳地把你吵醒,叫起來陪他聊天。
而我呢,我從來都不相信什麼神神鬼鬼,也不願意將時間浪費在電玩、恐怖片這種無聊的事情上,我不愛出門,大多數的時候,總是一個人默默的坐在沙發上,瀏覽今天的新聞,或者是拿一本書來靜靜地讀。
可是周小凡總是受不了我這些,他說我一個正值二八的大好年華的青年,不應該像一個老人那樣每天倦怠的生活,一天到晚的待在家裡,缺乏激情。
我想,周小凡說的,也許真的是對的。
我們在一起生活了三年,這三年裡,他一直在大學裡面混日子,閒來無事時就躲在宿舍里打打遊戲,和幾個室友扯扯皮。而我,自然而然充當了他早中晚三餐的苦勞役,除了必不可少的課程安排時間,就是穿過一條馬路把飯帶到他的宿舍。周六周末回到小公寓,往往是我們倆不被打擾的小天地。
至於,是否會有人驚疑我們的性別,是否會懷疑我們兩個人能不能長久的生活下去,在此之前,我並不想去過多的考慮。
但是你不願為生活徒增煩惱,生活卻常常會使你困擾。
蔣雯雯的出現,在我和周小凡平靜的生活中激起了漣漪。
她是周小凡的好哥們聶文濤的女朋友,聽說當初為了追她,聶文濤費了不少力,蔣雯雯早我們幾年畢業,目前在本市一家上市公司工作,職業是策劃部主管,在她們那個領域也算箇中翹楚,聶文濤為了追求她,每天課程一結束,就堵在她的公司門外,風裡雨里的騎著自行車「專車接送」。期間,吃燭光晚餐,送玫瑰花這些套路,被他用了不下上百遍,追了整整一年,蔣雯雯才終於鬆口。
當然,這些都是周小凡後來無聊時順口告訴我的。
對於聶文濤和蔣雯雯的感情史,我絲毫都不感興趣,也根本不想管別人家的事,只是當作閒余時間裡的一個談資,左耳聽了,右耳也就出了。
不過,我是沒有想到,蔣雯雯會成為激發我們矛盾的引火線,讓我和周小凡幾年生活里潛藏著的矛盾漸漸浮出水面。
一周以前,蔣雯雯生日,聶文濤使盡各種手段硬軟磨硬泡才逼的周小凡勉強答應去酒吧給他們助興。周小凡酒量不好,又常犯胃病,逞強好勝歷來是他踐行的準則,背著我喝酒喝到胃穿孔,最後爛攤子丟給我來收拾是常有的事。
例行三章禁止抽菸,禁止晚歸,禁止喝酒在現實面前通通被他拋之腦後。
不過在絕對的威嚴面前他向來很慫,有膽做沒膽子承認,這次老老實實交代,主動提出讓我和他一起去倒是挺讓人出乎意料的。
聶文濤還另外叫了幾個哥們和蔣雯雯的女閨蜜,在酒吧樓上包了一個小包廂,一群人擠在包間裡嘰嘰喳喳有一搭沒一搭聊天,喝酒。
我和周小凡還沒剛把沙發坐熱,聶文濤的幾個哥們就圍到周小凡的身邊,酒杯里倒了滿滿啤酒,升騰的氣泡在杯壁上炸開幾朵白色的花朵。
「哎,小凡,你不夠意思啊,多久沒見你出來了,怎麼著哥們幾個也該喝一杯吧」。
「wo操,少來,林某某在這呢,你們注意一點啊」。
「怎麼跟小媳婦似的,喝酒還讓別人管著你啊」。
「滾滾滾,一邊去,沒閒功夫給你們開玩笑,我唱歌」。
周小凡五音不全眾所周知,唱歌從來不在一個調上,那群人一聽他說要唱歌,紛紛退而遠之,跑的比兔子還快。
周小凡若無其事到吧檯點了首歌,張國榮的《為你鍾情》,旋律憂傷,歌詞真摯動人,他的聲音微微有些沙啞,握著話筒漫不經心的淡淡瞟著四周形形色色的人群,蒼涼的背景音樂,夾著他蹩腳的唱功,我眉頭深鎖,不知道為什麼,心裡莫名有些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