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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2:09:50 作者: 蘭陵笑笑生
    她用力地拂開那隻手,冷冷地看著清塵,說:

    「你們要伺候的不是本公子!再有逾越之舉,小心本公子不付銀子!」終於說出心裡話了。

    那兩人於是規規矩矩一直到馬車停在弦歌清館門口。

    她帶著兩位俊俏得幾乎不像男子的小兔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弦歌清館。她拉住一個堂倌問清楚楊大小姐到底在何處聽曲,然後就朝著那個方向走去。

    終於隱隱約約聽到楊懿君清脆如銀鈴的聲音了,她一指旁邊的那個空空的雅間,說:

    「本公子就坐這裡聽曲就好。」說著便帶著清塵和溪山坐好,他倆面面相覷,不敢相信流芳真的只是帶他們來聽曲。

    「你們……」流芳壓低聲音如此這般了一番,清塵和溪山漸漸面露輕鬆笑容。

    「你真的不退婚?」楊懿君的聲音陡的提高了。

    「我為什麼要退婚?」那聲音很有男子氣概,可是聽起來又有幾分得意,「不是告訴過你,我不熟水性,掉到水裡連自救都做不到,又何來選擇救其他人?你是熟水性的,我自然不能也不敢退婚了。萬一什麼時候我和母親和未來兒子落了水,還要等你來救呢!」

    楊懿君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流芳卻是很驚訝,哪裡來的一個人竟然及得上她的無賴?嘴角笑意不減,揮揮手讓清塵溪山出去。只聽得清塵柔柔的聲音說道:

    「懿君小姐真讓塵兒好等,塵兒在馬車上坐得腰都疼了,懿君說要帶塵兒去快活的,還要塵兒等嗎?」

    「懿君你生氣了麼?這公子不解風情氣到了懿君,不要緊,溪山心疼你,來幫你疏疏氣可好?」

    又聽得楊懿君笑道:「還是你們兩個貼心。」

    「哦,懿君原來是對這樣的小孌童感興趣啊?」那男子故作恍然地說,但是語氣中已經有了薄怒。

    「青陽館的小兔中,我最喜歡他們兩個了。你看他們的小手又白又滑,哪裡像你整天舞刀弄槍的,手一定粗得起了老繭摸起來像荊條一般吧!對了,既然你不肯退婚,那也不要耽擱我的時間,讓兩位漂亮的小美男等那麼久可不好……剛才真不好意思,擾了你跟潤雲姑娘郎情妾意的大好春光,皇甫重霜,你不退婚沒關係,我們就各玩各的好了!」

    「皇甫重霜」這四個字如一聲驚雷,差點震碎了流芳的耳膜。皇甫重霜?!西乾三皇子?!楊懿君的夫婿居然是三皇子!

    而自己幹了些什麼?破壞皇婚!

    怪不得禤青娥看著楊懿君帶走自己連多說一句都沒有,這是未來的三皇子妃啊!她靈台一下子清明起來,站起身拔腳就往外逃去,這時恰恰聽到楊懿君驚呼一聲,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只聽到皇甫重霜冷冷地說:

    「摸到了嗎?摸本皇子的手是不是如荊條一般?本皇子不介意讓懿君感受一下什麼叫霸王硬上弓!」

    楊懿君掙扎著恨聲說:「皇甫重霜,你敢?!」

    「你真敢玩小兔,我為什麼不敢?!」他冷哼一聲,「需要重霜派兵封了青陽館讓懿君好好玩嗎?又是笑話又是考問又是青陽館孌童,懿君背後的高人還不出來讓重霜見識一番?!」

    流芳倉皇而逃,匆匆有如喪家之犬。

    該死的楊懿君,還當她是知心朋友來兩肋插刀,原來她真的帶自己上了刀山又下油鍋,遲些恐怕怎麼死的自己還不知道呢!

    第二十三章 是桃花運還是桃花劫?3

    流芳一口氣跑到大街上,她已經分不清南北西東了,只知道離這弦歌清館越遠越安全。不知道走到了哪條大街上,人cháo一下子變得擁擠起來,臨街一座高樓前,人們你推我搡,硬是堵住了整條大街,大部分人都抬頭望天,一邊用力地擠開身旁的人以守住自己的一席之地。

    流芳就是這樣被擠進人堆里,擠得骨頭都快要散掉了。她想起了那個笑話,有人路過時見一人抬眼望天,以為樓上有八卦,於是亦抬眼望天,於是有一群人因同樣的好奇心抬眼望天,末了,有一人終於垂下頭懊惱地說:這眼藥水怎麼如此難滴?要本大爺抬了那麼久的頭!

    人群哄然而散。

    不知道這又是不是一個滴眼藥水之類引起的八卦事件呢?流芳努力地想著辦法擠出去,這是聽得眾人「哄」的一聲,不是散開,反而是更擠了,流芳心頭的火呼的一下子上來了,她伸出手去用力地推開身旁的人,身旁的人卻也不看她,只是保持著頭頸向上的姿勢。流芳很是奇怪,於是難敵人類的好奇心,終於也抬起頭想要去看那樓上有什麼八卦了。

    還沒看清楚,一個紅色的、大大的、軟綿綿的球狀物體準確無虞地砸中了她,穩穩地落到了她的懷裡。

    「誰?誰敢當街當巷高空擲物?!會死人的知不知道?!」流芳大吼,心想要不要扮作受傷恐嚇他們一番,但是想到今日事非太多,還是回府吧,省得節外生枝。

    然而下一秒鐘,她看見自己手上捧著的東西時,不禁大驚失色。

    人cháo迅速散去,一隊家丁模樣的人走向她,為首的類似總管的中年男子對她說:

    「公子接得繡球,自然就是我太常府的姑爺了!」

    流芳今日第二次被雷華麗麗地劈中了!

    她竟然接了繡球?!她臉色慘白,目瞪口呆,呆呆地立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管家以為她是驚喜過度,連忙上前拉她說要帶她去見未來太岳。

    她猛然轉醒,用力甩開他的手就要奪路而逃。但是那管家是練過武的,反手便扣住了她的手腕,一陣痛楚傳來,這時忽然白影一閃,一陣掌風劈向那管家右肩,管家一縮手,流芳被人往後一拉,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跟我走!」他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提氣,兔起鵠落的幾個漂亮的旋身,足尖輕點街上攤販搭起的小帳篷,竟然就輕易地越過眾人落到了幾丈之外的一匹黑馬之上。

    「坐好,抱緊!」他一拉韁繩,一手從背後攬緊她的腰,一夾馬肚,黑駿馬便朝著元君祠方向飛奔而去。

    流芳驚魂未定,坐在馬背上她根本適應不了馬的顛簸和速度,有好幾回差點就要落馬了。她緊緊抓住攔在她腰間的手臂,回過頭去想看看身後是否還有人追來。

    作了賊總是心虛的,儘管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好像天上突如其來地砸下一塊隕石,萬中無一的命中率她都中了,這惡運還真不一般。

    「回頭看什麼?莫非你真想做章太常的女婿?」他在她耳邊輕笑。知道她的緊張,他漸漸放緩了馬速,雙臂從容穩健地扣著她的腰,寬厚的胸膛抵住她的背,減輕她的顛簸,也給了她安心。

    流芳很是懊惱,怎麼每次見到他,都是在自己最倒霉最不堪的時候?

    但是心中卻有一股暖意蔓延無邊,她想,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緣分?

    逸音堂的二樓,窗邊的一貴妃椅上容遇正懶洋洋地斜倚著閉目養神,容青的視線從樓下收回來,說道:

    「少爺,太常府的人追上去了,要不要派幾個人攔一下?」那六小姐可真是天生的闖禍精。

    「青兒,你好像很關心她。」他不緊不慢地說,容青忽然有種寒毛直豎的感覺,關心她的人是閣下好不好!剛才從顧六出現在視野中開始,容遇便一臉陰晴不定的樣子,後來見到一身白衣的顧懷琛出現,那眼中的冰寒冷冽差點沒把人凍死……

    容遇淡淡然的目光掃了一眼容青,伸手拿出一塊巴掌大的腰牌遞給他,「讓人把腰牌拿下去,告訴太常府的總管說,這是剛才那人不小心遺失的。」

    「是,少爺。」容青心裡詫異,默嘆一聲,顧六真是惹上了不該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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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一路奔跑到蘇溪河畔翠峰山下才停了下來。兩人下了馬,流芳的臉色有些泛青泛白,在馬背上飛馳的那種騰雲駕霧感擾得她的胃幾乎要泛酸水。懷琛好笑地俯頭看著她,說:

    「你怎麼每次都那麼狼狽?」

    陽光下,他嘴角微揚,慡朗的笑容如陽光般燦爛。

    「真巧,是不是?」流芳一笑掩去臉上的狼狽尷尬。

    「你錯了,一點兒也不巧。」他看著她,篤定地說。

    流芳有些愕然,不知道他這句話什麼意思。

    一方帕子靜靜地遞到她面前,她猛然想起那日在糙漫漫茶館,他也是這般溫文淺笑著,看著自己的眼神明亮而溫暖。

    她接過來,擦去自己額上沁出的汗珠。

    「不是偶遇,今日,我只為你而來。」他笑笑說,「你讓我等太久,我發現我的耐性不如想像中的好。」

    流芳的思維還沒有從剛才被雷的狀態中回復過來,懷琛的這句話輕輕的敲中了她的心臟,有些甜,又有些澀,他的關切而寬厚的目光讓她寧願冒險去相信,他想她了,所以才來見她。

    他握過她的手,帶著她上山。可是並沒有到他的竹廬去喝茶。他們到了上次那片種滿了野山栗的林子裡,流芳又摘了滿滿的一幅衣裾的栗子。

    「你真貪心!這麼多,怎麼烤得完?」他笑她的不知足。

    「這回我們不烤栗子了好不好?我們拿個大鍋,煮滿滿的一鍋栗子,也很香的哦;吃不完,就把栗子曬成乾果,可以當零嘴,也可以當乾糧,也可以用作煮湯的佐料……」

    「有沒有人知道聞名繁都的才女顧六原來是一好吃之人?」他把她帶到半山腰一處面積不大的湖,湖水清澈泛著淡淡的綠影,遠處傳來轟響如雷的瀑布入水的聲音,流芳奇道:

    「沒有船,怎麼去游湖?」

    他伸手一指輕彈到她的眉心,琥珀色的瞳仁流露出融融笑意,「笨丫頭,誰說要和你游湖了?」

    她摸摸自己的眉心,傻傻地一笑,看著懷琛從湖邊的一塊大石下的fèng隙處取出一桿魚竿,原來他是要釣魚啊!

    「為什麼要釣魚?拿個大網來撈就好了。」她放下那堆栗子,脫去蘭色長衫,只穿著中衣,還捋起了衣袖和褲腿,下一步準備脫鞋子了。懷琛眉頭輕皺,說:

    「流芳,你要怎麼撈魚?」

    她嘻嘻一笑,脫去鞋子,撿來一些大塊的石頭在湖水狹窄處砌了起來,漸漸的圍成了一個小小的水塘,懷琛終於明白她的用意了,走過來好笑地看著那些被困於淺水的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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