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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的也是。」

    顧媽媽說著，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拉住我的手，摸了摸我的肚子，說：「人都七老八十了，唯一的樂趣也就只剩下含飴弄孫了。再過幾個月，我就要跟我可愛的小孫子們見面了，這才是最讓人開心的事情。」

    「是呀！媽，我跟你說，咱們家子明最近又交上新女朋友了。」

    顧嫂子高興地說道。

    顧媽媽卻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你兒子的性子我會不知道？肯定是你又給逼著相親了吧？」

    「沒有！媽，我發誓，這一次絕對沒有，是子明自個兒找的！說過兩天就帶過來給你看看呢。」

    「是嗎？那等見著人，我可真是要好好地拜謝一下菩薩了。終於大發慈悲，能讓我在閉上眼睛前見到曾孫……等去下頭見了你爸，也好炫耀一下。」

    婆婆的樂觀讓我有些忍俊不禁。

    顧嫂子連忙呸呸了兩聲，「大吉大利。媽你身體好著呢，別說是曾孫，曾曾孫都能看見！」

    顧媽媽被她的話給逗得合不攏嘴。

    「那就真的要借你吉言了。」

    「媽，今天的天氣也算不錯，不如我們婆媳三個出去逛逛街吧？天氣也快轉涼了，也正好買一些換季的衣服。」

    顧嫂子提議道。

    顧媽媽說好。

    於是三人下午就浩浩蕩蕩地出門逛街去了。

    我本來是不大想去的，畢竟月份大了肚子疼，腳也浮腫了不少。

    但又不想掃顧嫂子和掛媽媽的興，也就只能硬著頭皮一起去了。

    不過體力還是不如她們。

    逛了還沒一個小時，我就忍不住想要找地方坐著休息了。

    顧媽媽和顧嫂子顧及我是孕婦，也就隨我一起休息去了。

    「我走不太動了，不如我在這裡休息，嫂子帶著媽去逛吧？」

    「這麼不舒服？要不要先回去？」

    顧媽媽有些擔憂地看著我，「是媽不好，都忘記你肚子裡懷著可是雙胞胎，比以前懷子簫肯定吃力了許多。」

    「嗯。」

    我也不想逞強，否則到後來傷害的還是肚子裡的寶寶。

    「那你就在這裡喝些牛奶吧，等會兒我和媽逛完了就下來找你。」

    「好。」

    我喝著水，催促兩人趕緊接著逛。

    女人逛街的戰鬥力，總是讓人覺得可怕的。

    別說是我懷孕的時候，就算沒懷孕，我也不喜歡這樣子一逛幾個小時，折騰得整個人都是累的。

    在咖啡店門口坐了一會兒，本來想給顧謙修打個電話的，卻先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拖著一雙破敗萎縮的雙腿，艱難地朝車站爬去。

    凌亂不堪的長髮、烏漆嘛黑的臉以及那鬍鬚，要不是仔細一看，我還真發現不了那乞丐竟然就是丁文柏……

    第268章 自作孽不可活

    「丁文柏！」

    我幾乎很快就出了聲，喊了他。

    但也就微微一頓，就繼續向前爬著，連回頭看我一眼也沒有。

    我扶著肚子追了上去。

    他爬行的動作也加快了。

    我很快就追上了他，站在他的面前，微微彎腰看著那狼狽襤褸的男人，說：「你是丁文柏對吧？為什麼要跑？」

    乞丐拿著乞討的錢罐拼命的擺手，含糊其詞地說：「不、不認識……我不認識你，你走開！」

    熟悉的聲音，帶著一絲悲愴沙啞。

    是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忘記的丁文柏的聲音！

    他慌亂地轉了身，換了個方向繼續向前爬行，艱難地讓人看了都忍不住憐憫……

    我站在了原地，此時的心情複雜無比。

    跟許玥和我說丁文柏變成乞丐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因為我沒有親眼看見，不知道他變成了這麼慘的樣子。

    狼狽的只能假裝不認識我。

    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我卻還是控制不住自己跟了上去，從錢包里拿出了一些現金，塞在了他乞討的錢罐里。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把自己弄到這種田地。但這是我最後能幫你的了。從今往後，我們的恩怨就真的一筆勾銷，誰也不欠誰了。丁文柏，好好地過日子去吧。」

    說完，我就轉身要走。

    卻聽到了丁文柏憤怒地大吼聲，「誰要你的可憐，誰要你的同情，誰要你給的憐憫錢！」

    他狠狠的將錢罐朝我砸過來。

    裡面的硬幣彈出來，砸到了我的膝蓋上，有些發疼。

    我轉身，就看見他腥紅著一雙眼睛，充滿了憤怒恨意，以及不甘，狠狠的盯著我。

    「我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還不是拜你和顧謙修那畜生所賜？看見我這樣你很開心對吧？終於報仇了不是嗎？這輩子都可以不用再看到我那張趾高氣昂的臉了？喬靜，別把自己裝作聖母一樣行嗎？誰也不比誰善良，我丁文柏就算是死在馬路上沒有人收屍，也不需要你來憐憫同情！」

    我站在那裡，靜靜地凝視著發怒的他。

    「既然不需要同情和憐憫，那你為什麼還要去乞討呢？丁文柏，你是學設計的吧？建築設計師，從前的你多風光……前面那棟購物大廈不就是你設計的嗎？在自己的作品面前，踐踏自己的自尊，讓自己被人憐憫同情，是你自己做出來的事情！」

    我笑了，冷冷地看著發愣的他，「沒有人會主動憐憫，而是你表現出了需要別人的憐憫和同情。丁文柏，你廢的是一雙腿，不是一雙手，也不是你的腦子。那雙腿，只能算作你做了那麼多壞事的惡報。但是老天爺還是仁慈的，他並沒有殘忍地奪走你的雙手。你依舊可以靠它來吃飯！」

    「你看看自己現在的手，它變成了什麼？你匍匐前進的工具、腳。是你自己選擇不要它的，就像你選擇踏上一條不歸路一樣。自我拋棄、自我放逐，最後你又能怪得了誰？」

    「是了……我倒是忘記你丁文柏是個怎麼樣的人了。」

    「做錯了事情永遠都不會在自己的身上發現問題，只會一味把責任歸咎到別人的身上。就像你剛剛說的，你會變成這樣都是我和顧謙修害得一樣……可是丁文柏，真相是你自己作的，是你自己把自己變成這個樣子的，跟任何人無關。」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對於丁文柏，我已經沒有再多餘的話可以說的了。

    做到這一步，已經算真正的仁至義盡了。

    從今往後，我不會再聽關於他的任何事情。

    從現在開始，他就會徹底消失在我的面前……

    「喬靜！」

    丁文柏嘶吼的喊聲從身後傳來。

    我沒有回頭，繼續向前走著。

    直到再也聽不到他的聲音，才緩緩停下了腳步。

    沒有了丁文柏，懸在我心口上的那塊大石頭，總算是卸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