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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2:05:23 作者: 欲逐輕騎
    又也許僅僅只是在我7歲那年第一眼見到他的那時起,這種事情就已經註定。

    總之,我對他這種異樣的情感,隨著時間的延續,愈演愈烈。

    兩年前的夜裡,我沒忍住,對他袒露了心思。

    他竟沒有很訝異,點了一根煙,望著窗外,眼神有些縹緲。

    「我已經是個破鞋了。」

    我仍記得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嘴角那種自嘲的笑。

    之後,他便對我說起他的過去,這是我第一次聽見養父談論他的過去。

    他說他曾經有過一個男人,相處過一段時間之後,才發現男人是個神經病,虐待狂。男人曾把他囚禁在一個小房間裡很長時間,他想盡辦法逃了出去,撒開腿拼了命地跑,跑了很久很久,只想著逃離那個男人身邊,逃得遠遠的,讓那個男人再也找不到才好。也是在他逃出去的那天晚上,他遇見了我。

    我猜或許是同病相憐,他才收留了我。

    「我很怕他。」他說,「是真的。即使過去了那麼久,再想到他我仍是會頭皮發麻。」

    過了一會兒,他又道,「這就是我想說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我又怎麼可能會介意,他願意告訴我我很開心,也很欣慰,同時又對有這樣經歷的養父感到憐惜。

    我緊緊地抱住了他。

    ***

    我和養父的關係更加親密了。

    雖然我們住在一個小小的房子裡,生活也很拮据,但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感到很快樂。

    養父在工地上工作,我在學業之餘,也會去打些零工,補貼家用。

    「歡迎光臨,一共56塊。」

    當我看清這位顧客的臉時,我愣住了。

    他沒有看我,拿著買好的東西就走了出去。

    我咬咬牙,追了出去。

    他還是那樣瘦弱,那樣不起眼,拿著公文包,匆匆地走在大街上,像這樣的人,很快就會淹沒在過往的人群中吧。

    連母親的葬禮都沒有出席的…

    我的親生父親。

    「餵。」我叫住他。

    他回過頭,看著我。

    我想如果他還認得我的話,或許,我也可以再加他一聲父親。

    他看著我的眼神迷茫,「請問有什麼事嗎?」

    果然是認不出了,我在心裡諷刺地冷笑一聲。

    我轉過身正準備走,突地聽見了我的名字,我猛地定住腳步。

    「真的是你…?」

    我再次回過頭,看到他扔掉了手上的塑膠袋,向我跑來,一把把我抱住。

    「太好了…這十年裡你都去哪兒了…」他的聲音竟帶上了些哭腔。

    原本堅硬冰冷的心,聽見他關切的話語,也不禁有些軟化。

    ***

    「養父?」

    「恩。」

    我正帶著我的親生父親去見我的養父。

    我今後還是會和養父一起生活,只不過我也算再次承認了我的親生父親,所以想讓他知道我這十年都和誰生活在一起。

    來到我和養父住的公寓,我給他倒了一杯茶。

    「…你們就住這兒?」他環視了四周。

    「恩。」

    「你的養父…對你好嗎?」

    「他很好。」

    過了一會兒他又道,「真的不考慮和我回去?」

    「不。」

    他看上去有些失落地低下頭,用手指摩挲著茶杯的邊緣。

    他的視線被桌上的一個相框吸引,拿起,仔細端詳,「這是你的養父嗎?」

    「恩。」

    那是我12歲那年,和養父出去玩時,一起照的照片,我一直很喜歡的一張,養父在這張照片裡笑得很開心。

    他沒有再說話,只看著照片,茶杯中的熱氣漸漸消散。

    「咚----」地一聲。

    我回過頭,看到養父不知何時回來了,他正站在門外,他手上的兩包鼓鼓的塑膠袋掉在了地上,正是如此發出的聲響。

    他的身形明顯的僵直,似乎還在輕顫,瞪著眼看著門內的情景,不知是在看我,還是在看我的親生父親。

    ***

    我察覺到飯桌上的氣氛有些詭異,卻又說不出來。

    「爸爸,你怎麼了?」我小聲地問我的養父,我感覺到他自從進門開始後,似乎一直就心不在焉。

    我猜想是不是因為我的親生父親出現了,他覺得我會離開他。

    我有幾次跟他說悄悄話,對他說我不會走,他只是點點頭。

    「他好養嗎?」我的親生父親微笑地問我的養父。

    「……」

    「我記得他小時候可調皮了,呵呵。」

    「……」

    養父不答話,只低頭吃著飯,令我有些擔心。

    飯後,我洗完碗,走出廚房。

    我看到養父正坐在沙發上,他的身體僵硬,眼神空洞,就像是一個被控制的沒有靈魂的木偶。

    而我的親生父親,那個連我母親的葬禮都沒有參加的男人,正垂著他纖長的睫毛,伸出他兩條異常白皙瘦弱的手臂,從後方擁住養父,像是條水蛇。

    他的嘴角揚起,表情呈現出一種病態。

    【下】

    養父從噩夢中醒來,滿頭是汗,急促地喘著氣。

    自從遇見我的親生父親以來,他已經連續幾天晚上做噩夢了。

    我也完全沒想到,像我親生父親那樣毫不起眼的人,居然就是十年前囚禁我的養父,被他稱作神經病的那個人。

    當我質問我的生父時,他只是笑笑,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卻環視了一下我和養父的房間,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我猜,你是不是上過他?」

    我驚愕。

    「果然是我的兒子,和我流著相同的血液,會被同一個男人所吸引。」

    我和你不一樣。

    我絕對不會傷害他。

    我安慰從噩夢中驚醒的養父,他的表情看上去有點想哭,卻又拼命忍住,此時脆弱地就像個孩子。

    我摟住他,他卻把我推開,眼神抗拒驚恐地看著我,令我有些受傷。

    「為什麼我以前沒發現…你和他長得真像…眼睛,鼻子,嘴巴…原來你們竟是父子…是你,你把他引來的…」他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道。

    「爸爸…」我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其實我自己是個受虐狂吧…我當時拼命地逃開他,卻收留了和他很像的他的兒子,其實也許我早就察覺到了…」

    我皺了皺眉,我不想自己在養父眼裡,只是我親父的附屬品。

    如果我的親父沒有出現,我在養父心裡還是特別獨立的存在,這下我在他心裡的位置似乎一下降級成了一個替代品。

    「爸爸,我和他不一樣。」我說,「爸爸,你看看我啊,我不會傷害你,更不會虐待你,爸爸…」我希望他能再次正視我,我和我父親是不一樣的,我不希望他把對我父親的恐懼和害怕轉嫁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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