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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8:58:29 作者: 莫桑七
    「你怎麼不回我信息啊?我還以為你跟路哥在一起呢!」於木飛神色透著幾分飄忽。

    「我沒看見。」聽到自己聲音時,曲暮嚇了一跳,他的聲音幾乎是啞的,到後邊才逐漸有了聲。

    「你的聲音怎麼這樣?」於木飛頓了下,「不對,你怎麼這時候在這?路哥不會真的要出國吧?」

    「你知道他要出國?」曲暮不答反問。

    於木飛:「我本來沒住宿,但一聽老於說路哥他爸打電話過來問退學要什麼手續,我發信息給你們也沒人回,我這不就讓老於把我帶進來了,結果你們這周都沒住宿。」

    於木飛一口氣說完,曲暮卻聽得雲裡霧裡,他只挑了重點問:「他沒住宿?」

    「是啊,」於木飛點點頭,「老於說他昨晚就走了。」

    「......」

    完了。

    曲暮腦袋轟地一聲炸開,他覺得應該是路城昨晚看了何躍華發的東西,一氣之下要走了。

    媽的,何躍華到底發了什麼?

    他眉頭緊皺,於木飛的聲音逐漸成為背景,他什麼都聽不見。

    末了,他扔下一句話就走了。

    他說:「回頭跟你解釋,來不及了。」

    曲暮的校服已經被汗浸濕,額前蒙著一層細汗,任憑多大的風都吹不干。

    他氣喘吁吁地出現在路城家面前,但在看見那座安靜地房子時,他莫名止住了步伐。

    他望向路城房間裡的窗戶,只見那道窗戶關得嚴嚴實實的,窗簾緊拉著,完全看不見裡邊一點陳設。

    他重重呼出一口氣,上前摁門鈴。

    開門的不是路城,而是路姚遠。

    他只開了條縫,觀察了曲暮兩秒,這才敞開了大門。

    「叔叔好,路城他,」曲暮頓了下,眼神止不住往裡邊瞟,「在家嗎?」

    路姚遠擰著眉看眼前焦躁的少年,似乎在思考什麼,好一會才道:「噢,你是路城的同學?」

    「嗯嗯嗯。」曲暮連點了好幾下頭,「我來找他有點事。」

    他沒明說,因為他覺得路城不會跟路姚遠說這件事。

    「噢,」路姚遠卻沒有要請他進去的意思,「你是叫曲暮是吧?」

    曲暮:「對。」

    路姚遠:「那不巧,路城現在已經在機場了,而且他跟我交代說他不想見你,要是你來了就讓你回去。」

    曲暮一愣,一時說不出話。他現在頭腦很亂,根本分不清路姚遠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路姚遠補充道:「他昨晚回來說要出國,我同意了。你們是發生了什麼矛盾嗎?」

    說完不等曲暮回話,他自問自答道:「沒關係,我看他這次出了國也不會回來了,你們見面的次數少,等彼此冷靜一下再說聯繫吧。」

    這會他倒像個明事理兒的家長,但曲暮覺得他說的話狗屁不通。

    什麼叫做等彼此冷靜再聯繫?有誤會就是要趕緊說清楚,他一時半刻都等不了,更何況現在他連一個路城的聯繫方式都沒有!

    「哪個機場?叔叔,麻煩你告訴我好不好?」曲暮的語氣幾乎帶著懇求。

    「他都說了不想見你......」路姚遠一臉為難。

    看出來路姚遠並不打算告訴他,曲暮一秒也不想多待。幾乎是同一時間,他心底已經打起了算盤。

    路姚遠看著少年倉皇遠去的身影,摁在門框上的手緊了緊,臉色再也繃不住,難看萬分,眼神驟然犀利起來,甚至帶著幾分嘲諷和嫌惡。

    山地車被留在了路家門口,曲暮打車走了。

    他們這邊總共只有兩個機場,但相隔深遠,一個沿著平交路往西,一個沿著平交路往東。

    他先去了東機場,因為上次路城去德國也是走這個機場。

    兩三點的太陽毒辣萬分,儘管才四月,卻已經有要將人烤熟的趨勢。

    曲暮一刻不停,他唇角發白,鬢角的汗滑到眼尾,他卻連抹掉都顧不上,繞著機場裡里外外找了三四遍。

    卻連跟路城長得像的都沒見著。

    他咬了咬後槽牙,重新打了車,一路從東機場趕到了西機場。

    他懷著最後一絲希望,在命運的魔爪中兜轉,繞著西機場又找了好幾遍。

    突然,前面一個推著行李箱,身量跟路城差不多高的背影驀然闖進他的視線。

    曲暮心底一喜,灰暗的眼底亮了幾分,隨即上前緊緊抓住人的袖子。

    他正想開口,微揚的嘴角卻突然僵硬得無法動彈。

    那人不是路城。

    他匆匆跟人道了歉,失魂落魄地往後退了好幾步,直到背部堪堪抵住牆面,他才像泄了氣般蹲了下去。

    他神色茫然地盯著從眼前穿過的人流,形形色色,一個個身影逐漸模糊不清,無數人聲頃刻間被無限放大。

    他從來都沒覺得世界如此嘈雜過。

    滿世界都是人,卻獨獨沒有一個是路城。

    他找不到路城了。

    滿世界都找不到他了。

    第75章

    傍晚六點,冉在野出差回來,張望著找來接機的許恆風,沒想到突然瞥見機場門口蹲著一個穿著南棉一中校服的少年。

    他走近一瞧,才發現是曲暮。

    曲暮這時眼底已經沒了色澤,毫無波瀾,只剩空洞,如同一潭死水。整個人像失了魂似的,來來回回只有一個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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