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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54:48 作者: 曉春
「直到為什麼我要帶你去那間泰國餐廳和光影工作室麼?」
鳴州仍沒有搭腔,於是宇衡開始自說自話。
「我只是想讓你多了解我一點。你怎麼會對我一點感覺也沒有?在你之前,我承認對一個男孩有過點意思,但那也是只停留在好感而已,不會主動出擊,因為我始終覺得女人更吸引我,直到那天,我在行知的禮堂里看到你。」
這是的鳴州轉過頭看向他,像是有些驚詫,的確,他還是頭一回聽宇衡透露這些,而且,他一直以為,除去在鍾宅客廳初遇時那驚鴻一瞥,之後的那場青年派對才是他倆的正式初識,想不到,原來他更早發現自己。
「你站在講演台上,好像所有人都是你的信徒,那份跩跩的自信讓人討厭,但卻一下子抓住了我的目光。你完全是我喜歡的型,優雅高貴的樣子,偶爾又懶懶的,像只來意不善的天鵝,我以為我喜歡這種型的女孩子,原來不是。
一向沒有設定情人標準的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被一個男人套住。以前我絕不會去想感情這種婆媽的事,我想要得到的人,一定不會失手,但現在,那種想要又得不到的感覺,真的……很遜。」
講著講著,自己就先傷感起來,到底年輕,知道煩惱不是那麼好打發的時候,就會像現在這樣突然提高聲音安慰自己。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話!知道嗎?經過這些日子,我明白了一件事:你比我對感情更吝嗇。遇到你,不曉得是不是我鍾宇衡倒霉。」
鳴州就在這時開口:「我們其實……連這一天都不該有。我一定會後悔。」
「看來我是真的很倒霉,遇到你這種死硬派。你到底是不是地球人啊?有誰可以擊穿你這裡?」宇衡用食指戳了一下他的心臟位置。
鳴州問他:「你有為誰心痛過麼?」
「有!怎麼沒有。比如Lucky啊。」
「Lucky?」
「我家的狗啊,養了十三年,突然有一天病死率,我不曉得多傷心。」
鳴州終於笑了:「你很少這麼跟人聊天吧。」
「我已經做了一件以前打死我也不會做的事情。」
「什麼?」或許是被宇衡的大條神經感染到,鳴州開始放下芥蒂和方才激情後的尷尬,同他扯起了話題。
「談心啊。」公布了答案的宇衡有些不快,「人真的很虛偽,明明誰都沒看了解誰,還要努力作傾聽狀。好比你現在這樣。」
「你這麼吃透我的本性,怎麼還有……」
「還要纏著你吧?」宇衡翻了個白眼,「我鍾宇衡犯賤唄。講出來,我不知道日後要怎麼混。」
「我跟你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你的出現可能會讓我過高估計我自己。」
「你還真當自己時老頭子啊,拜託!你這麼招人還不自知,我奶奶在世時講過有人天生命犯桃花,大概就是指你這種人吧。連胡小蓉都在我面前拼命誇你。」
「小蓉跟你認識很久了?」
「怎麼,吃醋啊?認識時間長短又不代表什麼,我也不過同你相處了沒多久,可還不是像個笨蛋似的圍著你轉。」
鳴州自己都沒注意到當時的語氣中參雜著一些苦澀:「你們很相配,世人眼中的情侶就應該是你們這個樣子的。」
「還金童玉女咧!講什麼鬼話啊你。」宇衡有點氣不過,噌地做起來沖他發起火,「拼命要讓我跟別人湊成對,你可以擺脫我這個大麻煩是不是?你也不用急著把我清倉大甩賣吧,過足今天,我會自動跟別人雙宿雙飛,不來討你的嫌,OK?」
「我不是那個意思。」鳴州嘆了口氣,側身下床,披起浴袍向更衣室走去,「走吧,我不習慣在這種地方過夜。」
「是要跟我去開房間嗎?」宇衡半調侃半譏諷地跟上,「我可是喜歡那種四面有鏡子的,噢,最好天花板上也有。」
對宇衡來說,看梁鳴州穿戴也是一種享受。他動作不緊不慢有條不紊,像是再急的事也打破不了他既定的規律。
「不要盯著我。」因為有人過分直接地監視,鳴州的步調被打亂了。
「怎麼,不習慣?我都把你看光光了,已經驗過貨,傳什麼都沒用了。」宇衡歪著嘴角壞笑,「有沒有人說你過你屁股很好看。」
剛在系皮帶的鳴州像是被傳染,回了句:「除了你,還會有誰這麼變態說這種話。」
「有進步,開始反唇相譏了。我以為梁教授是這世上最後一個文明人。」
「現在回家去,勤姐在擔心你。我年紀大了,沒體力二十四小時不睡覺。」
「跟老人家談戀愛的我還真是比較吃苦,要我回去可以,今晚你睡我房間。」
「回去再說。」
看鳴州想矇混過關,宇衡倒已是經驗十足:「你不答應,我就拖留在這裡睡沙發。當然,六面是鏡子的旅館房間也可以考慮,反正都已經被人講變態了。」
「你不要耍無賴好不好。」
「我有嗎?」
鳴州搖了搖頭,完全無計可施,最後才應允:「你要願意,可以睡我房間。」
宇衡一下子竄起來,隨即又發現自己的興奮很孩子氣,於是又克制地坐下,嘴上一本正經地答:「那我考慮考慮。」
就這樣,跟在鳴州身後拖著腳步的宇衡,心中莫名地有些雀躍,因為他從沒想過,可以跟梁鳴州有這樣親密的接觸和交流,好像離他近了,近得觸手可及。
原來他們之間也並非時刻都要劍拔弩張,兩人培養默契的方式雖然有些詭異,但好在已經開始有進一步的共識了。
兩人剛坐上車,宇衡立即道:「真的現在就回去了?不要吧。」
「嗯。」鳴州打起方向盤,不為所動。
宇衡啪地一把按住他的手:「你下車。」
「又想幹嘛?」
「我來開。」
「你怎麼總是跟我搶駕駛座?」
「因為你都不肯坐我的車呀。只要開你車,我都是事後叫司機把我的車從原來停的地方開走,你說到底誰更麻煩。」
鳴州再次妥協:「好啦好啦,我開,你說地方。」
「往東,西街酒廊。」
「同你在一起為什麼總要喝酒?」
「呵,不把你灌醉,我怎麼可能有機可乘!」
想不到宇衡實話實說起來,還真的讓人啼笑皆非。鳴州搖了搖頭,真是怕了他,但事實上,他的坦率是很難得的品性。
鳴州自SPA會館出來,都不怎麼敢正視宇衡,就算再怎麼故作鎮靜,也無法改變剛才在對方身下事態的事實。
內心戰勝不了隱隱冒出來的羞恥感,但卻沒有嚴重到不適應的地步。鍾宇衡於他,就是這樣一種微妙的存在,排斥又自我諒解,永遠沒完沒了的拉鋸。
西街酒廊一直營業到凌晨兩點半,所以最後一個半小時,DJ會玩些特別的花樣來調動酒客的情緒。
酒吧中心的小舞池掀起最後的高cháo,年輕男女和著快節奏的舞曲擺臂扭腰,很是暢快,宇衡點了杯洋酒趴在吧檯上,懶洋洋不懷好意地看著鳴州,突然大聲提議:「要不要去跳舞?」
鳴州根本沒出聲,直接用搖頭答覆。
對方繼續騷擾:「我去跳,你陪我。」
「我不會。」
「做慣優等生,連個舞都不會跳,太沒勁了吧你。」
「誰規定人人要學跳舞,我一向很沒勁的。」
宇衡坐直身子,猛地對鳴州勾肩搭背,然後指牢舞池裡的人:「他們算會跳舞麼?不是吧,那個老兄手腳動起來像蟑螂,他都不怕。」
鳴州撥開他的手臂,收回目光:「我不想跳。」
「真不陪我跳?」
鳴州索性輕輕一笑不搭理他了。
「好!」宇衡起身在原地和著音樂優雅地轉了個圈,「我跳給你看,我可是很少給人表演的。」
宇衡手心拍了下吧檯,掛針招牌式的壞笑,向鳴州擺了擺手擠進舞池。
或是他的身材樣貌格外引人注目,眾人紛紛給他讓我位置。他踩著節奏舞動,手腳嫻熟協調,他的眼卻直勾勾停留在吧檯的鳴州身上,趁他與自己對視時,假裝向他拋個媚眼。
鳴州被他的滑稽的舉動逗樂了,憋著笑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喝杯中酒。
就在這時,一個高挑惹火身材性感的女郎打破了兩人間的眉目傳情,她很有技巧地擠開人群,一系列誘人的舞姿引開場內眾多男人的垂涎,她在與會周身打轉,纖長的手腳親熱地攀住他,並來了一段熱辣曖昧的貼身勁舞。
俊男美女鎖腰甩臀激情四溢,再養眼不過。鳴州卻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到,猛地聯想到了什麼,於是不著痕跡地收回視線。
直至一曲結束,宇衡悄無聲息地走到鳴州身後,然後像孩子似地抱住後者的脖子,在他耳朵邊問:「你不喜歡我跟別人跳舞嘛。剛才邀你,你又不願意,真搞不懂你腦子裡是怎麼想的,誠實一點會死啊!」
鳴州急忙拉開他的手正色道:「你跟我跳舞像什麼樣子。」
「學究就是學究!」
正說笑著,剛剛和宇衡跳舞的女人踩著十寸高跟鞋走到他們身邊。
「阿鍾,明天我……」
方開腔就被宇衡打斷:「我不想聽,你走開。」
「你怎麼能一點機會都不給!」
「走開,我沒空聽。」
「難道都是我一個人錯嗎?你為什麼不聽我解釋!」
「你不走,那換我走。」
這一句終於逼退了這位叫凱利的美女。事實上,她從來不缺男人愛,但只有這個鐘宇衡 會因為她背著他跟別的男人出去約會了一次就直接甩了她,不甘心,但無計可施。
待窈窕的身影落寞地隱沒在人cháo,鳴州在一旁開口道:「對女孩這這樣,不好吧。」
「不要以為只有你會憐香惜玉,這個女人不適合我的。」
「或許是真有的誤會,你連給人家說明的機會都不給。」
「那你會給我更多機會麼?難道二十四小時也算。」
「我和她沒有可比性。至少,你也曾為她動心,否則哪來今日的怨氣。」
「前女友而已,不要說得我好像多情種。現在我可是以單身身份追求你的,夠誠意吧?」
鳴州趁勢說道:「或無那位小蓉更適合你。」
他不想這麼說的,可是嘴又一次動得比腦子快,他只是不願意與冷靜堅持的癒合對抗太久,不然結局真的會變得難以預料。
「如果你再提她,我會真以為你在吃醋,如此驚喜我一時還消化不了。估計你是看我夠衰,想把我硬塞給別人吧。」宇衡又叫了兩杯酒主動套話,「你在美國難道就沒有交過幾個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