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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54:48 作者: 曉春
鳴州再難保持鎮定:「你不要胡說。那種一時的感覺,並不是……不是你以為的那種感情。」
「接下來,你是不是要替我分析大腦構造,或是想將我的這種『喜歡』歸結於青春期叛逆的正常反應?又或者是我鍾宇衡太崇拜一切講究科學的梁博士,以至於移情作用過度發酵?但其實那些狗屁理由----」宇衡再次走到鳴州面前,緊緊盯著他,「連你自己都說服不了。」
「我真不該縱容你的……」鳴州的眼眶居然有些泛紅,他不知道自己的激動從何而來,但血液確實沸騰得厲害。
「縱容我什麼?縱容我喜歡你?哈!那可真是罪大惡極。難怪現在的黃金檔最流行播師生戀的白爛連續劇。」
「我不趕這種時髦。」
「就因為我不是那種穿著性感短裙裝可愛的白痴美眉?你就大可以昧著感覺說你對我沒感覺?」
「我不會那樣。」
「你要當道德楷模,不關我事,我只知道我們應該在一起。」宇衡一下子捉住他的肩膀,「我是認真的、」
「你可是眾望所歸的----」
宇衡接著對方的話講:「眾望所歸的太子爺!我知道!身邊全是前仆後繼的拜金女和豪門千金,可那又怎樣呢?我就喜歡你,不可以麼?」
「我是男人,你到底在想什麼!」鳴州扭過頭去拉門鎖,他真的覺得自己無法再繼續與鍾宇衡共處一室了,閉上眼睛等過激的情緒冷卻,隨後努力勸阻,「小鍾,現在就讓我離開,讓我們忘了金土地對話,這樣對你我都好。」
「得不到你,我不會覺得好、」
這句話成了宇衡給他的最終答案,鳴州之後的所有說辭都被封殺在宇衡的口中,那是個結結實實的吻,充滿銷魂的情色和粗暴的需索,它的效果對鳴州來說無異於原子彈爆炸。
宇衡醉了,他完全不理會被他控住下顎的鳴州所釋放的掙扎,他的吻深入口腔,濕熱的舌趁其不備直接吸走對方的慌張,細緻地描繪著那原本不可能屬於自己的領地。
那是一種全然無序的體驗,就好似時空倒錯接受初吻時的生澀和震顫,過去和女伴一起都是他主動,而就這樣被強吻,且是被同一個人,一個男人,還真是史無前例。
名字沒有想過,在如此不妥的行為中擔任被動的角色,竟是不可控的,這個年輕男人的吻痕直接很肉慾,他一直是這樣,不修飾自己的欲望,想要的,從來不知道委婉。
這個習性,會讓他失去很多,相應也得到很多他本不該得到的。
當背脊貼住了牆壁,後頸被鍾宇衡的右臂狠狠勾住,雙腿就再沒有可移動的空間。這才發現宇衡力道驚人,幾次推拒無果,鳴州索性放棄,任其予取予求。
而另一邊,鳴州突然老實的反應,卻在無意間點燃了宇衡更熾熱的渴望。
他原本只想要一個吻的,可場面隨著動作幅度的加大,多日壓抑的情cháo頃刻潰散,他再也不願打壓自己的欲望,用了將身體堵住鳴州可能溜掉的角度,將他整個人固定在牆與自己之間。
當他動手解鳴州的襯衣紐扣時,熱吻已從唇上移開轉向耳郭,吮吸輕舔的同時,掀起一波波蘇麻的聲響,那是種近乎可怕的親昵。
鳴州驚覺,從來沒有人,為他營造過如此yín亂的幻覺,四肢癱軟,就好像……不再是自己了。
或許是受到情熱氛圍的催眠,鳴州心中情慾漸升,那是他所沒有經歷過的,一個令他完全捉不住頻率的世界,恐慌的激情,伴著不自然的自我抵禦。
宇衡卻會錯了意,以為對方終於受不了挑動才扼住了他的手臂,於是更大膽地自脖子一路吻到喉結與鎖骨,手掌更是穿過衣擺,摩挲他腹部優美的肌理線條。
鳴州失神之際,一陣快感直擊下腹,口裡再也忍不住低吟出聲。
太熟悉了,經常自追著他的異性那裡聽到。
可是,他不是女人!
那麼對方到底抱著什麼目的接近他呢?鳴州自認為沒有宇衡身邊的純情小美女那樣能打動人,鍾宇衡又怎麼會把興趣放到他這個成年男子身上?況且他的年紀都可以做他叔叔。
他原以為對方只是為了擺脫長輩的管束,一時興起,用一些能嚇退他的伎倆拿他玩笑而已,誰知居然越玩越認真,屢次三番挑戰他的心理極限。
鳴州完全迷失了。心浮氣躁原來如此難耐。
這一次,鳴州開始怕了。
也曾經在講演台上大方地對著一班年輕人傳授處世經驗:凡事不要太自信了,每個人都有輸的時候,多做有把握的事。
但有的事,再有資本,也未必輸得起。
當時覺得胸口有什麼東西在橫衝直撞,讓他快要窒息。鍾宇衡頻頻向自己明示暗示,自己卻不以為然地將其劃作青春期的意氣,到最後,對方布了一個局引他往裡跳。
當鳴州感覺渾身發燙,終於一鼓作氣,用臂力推開宇衡一路往下親吻的動作。
宇衡腳下趔趄地退了幾步,用一種情慾滿滿的眼神迷惑委屈地看著他,像是不知道為什麼會被打斷。
而鳴州的表情卻立刻變得警惕而疏離:「好了,我們來談談條件。」
宇衡沒有動,也沒有開口,一時不明白對方要同他談什麼,但方才沒頭沒腦的熱情瞬間被冷凍。
「你應該清楚,除了師生關係,我們不會再有別的了。」鳴州低低喘著氣,「你要我走還是要我留?只要一句說明。」
宇衡這下聽懂了,當下非常非常懊惱,卻沒辦法對這個男人發脾氣,所以只敢無力地回答:「老實說,我真討厭這樣的對方。」
看宇衡喪氣的樣子,鳴州態度也不由軟化:「我們走不到那一步的,所以,為什麼要走下去?」
「我沒想逼你,我只是想你給我個機會接受我。我是真的喜歡上了你,你說我能怎麼辦?」
「我不會相信這種話的。」
鳴州不相信任何未能印證的事,包括愛情。有些事情有人反覆說,你就難免會信以為真,鳴州不想犯這種低級的錯誤。
「你可以叫我做任何事,但就是不能叫我放你走。」宇衡神態緊了緊。
「小鍾,今日我徵求你的意見,是想尊重你的選擇,但並不表示我的行動最終取決於你的許可。」
「呵,要跟你這種有學問的傢伙溝通還真是辛苦呢。」宇衡重新走上去拉他的手。
鳴州突然像觸電似地一震,卻未能躲開,而這一次,宇衡握得他手腕生疼。
「我知道用說的,都無效,可是身體,身體不是可以說明一切麼?」宇衡像突然實施催眠一樣,用邪門的歪理蠱惑他一貫比他人清醒的頭顱。
「如果你現在離開,我會追過去的,不論你逃到哪裡,你不要以為我又在開玩笑,我從不通比爾開這種玩笑。」
鳴州不光手腕疼,現在連頭和心臟都被疼起來:「你要我怎樣做才肯罷休?」
「你覺得我在無理取鬧?」宇衡這下爆發了,「好!那對於我這樣一個不講道理的人,你不情願也只好配合我一下不是麼?我只是要求你留著我身邊,至少在我完成升學考之前。如果那時候,你還沒能喜歡上我,我就放棄。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第七章
已經不是第一次被這樣拷問和誘導了,明明以為的、自己的言辭夠決絕了,卻每每忘記鍾宇衡是個更強韌蠻橫、天不怕地不怕的危險分子。
用落荒而逃四個字來形容鳴州當時的窘態,還真的不誇張。
一向敢為人先、磊落大方的他,快步走出光影工作室時的表情,相信認識他的人都沒有見過,他臉上還火辣辣地燒著。像是完成一場勢均力敵的較量,他全部的意志力集中到一處用來對峙和抵抗,一旦獨處,精神城防就整個癱瘓下來。
手機鈴聲響起,鳴州看也不看,雙眼只是怔怔盯著前方的路。他茫然了,問題青年的表白示愛,下破他的膽,差點就此逃回加國都有可能。
鍾宇衡帶他去最喜歡的餐廳,去參觀他的神秘休息室。接下來呢?會換什麼花樣?又會領他去哪裡?能肯定的是,做這些,絕對不只是為了考驗他的心理承受能力。
鳴州意識到,剛才自己不合時宜的沉著,像是默認了由鍾宇衡定了的新規則。
回到鍾宅,勤姐迎出來問他要不要盛碗夜宵,有新做的甜羹。
鳴州當時食不知味,婉言謝絕,等回到房間,就一頭栽進床單。他的頭腦至此一片空白。
五分鐘後,他翻身仰躺著,隨手翻出途中的未接來電,發現是俞曼貞的號碼,大概有遲疑了十幾秒鐘,才撥回去。
鳴州儘量使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沒有異常:「抱歉曼貞,剛剛不方便接。有急事找我?」
「沒什麼事情。」曼貞溫柔地解釋,「想問你到家了沒……是我突然想起,我哥托人自牙買加帶了些咖啡豆回來,我聽說後台你要來行知見系裡的金主任,我想順道把咖啡給你。」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藍山?謝謝你----」他想了想,又立即補充一句,「後天晚上,你有時間麼?有位理事推薦我一家新餐廳,聽說那裡的粵菜特別有名,想約你一道去。」
如果之前的交往都只是試探性質的,那這句邀請就促成了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約會。
隔著電話,鳴州無法看到曼貞的表情,但在片刻靜默後,他得到了肯定答案。
「好,不見不散。」
人總有迷惘的間歇,該敲響自己時不能太軟弱。鳴州給自己畫好了圈,以確保情感被劃定在一個常規的範疇,這樣才能穩定立場,令自己做對的事。
之後數日,鳴州幾乎都是最早出門,最晚回住處。如果存心,他可以輕易做到不被鍾宇衡追蹤,甚至是到行知出力公務,偌大的學院也很難讓兩人撞上。
可意外的結果發生在一周後的那個晚上,當鳴州回到鍾宅時已經快午夜,發現客廳仍亮著一盞燈,頓時眼皮一跳,抬頭一看,發現並不是鍾宇衡,心又放下。
勤姐一見他就上前來,本以為她又是客氣地問他要不要夜宵,結果對方卻主動與他說:「梁先生,我家老爺讓我同你說件事。」
鍾炳麟因公去舊金山考察半個月,臨行時還同他提起過要他照看下宇衡,但事與願違,他倆目前的關係,已惡化到不能再平心靜氣坐下來談話的地步。
辜負了老友重託,鳴州心生愧疚,又礙於宇衡單方面的口頭協議投鼠忌器,沒敢實時搬出去直避是非,怕真激化了矛盾,更不好收拾眼下已然失控的局面。
鳴州看勤姐刻意守在客廳等他,就料到事情不妙,還沒待她說出口,他的心已經自動提到嗓子眼:「是關於小鍾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