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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54:06 作者: 池袋最強/池總渣/0033
而強烈的信仰下,他不畏死,卻害怕有等待他的人。雍督軍是嚴父,也不止有他一位兒子。在得知他同周君的事後,便指著他冷笑道:「你不要以為你能心安理得繼承我的一切,你要是不肯聯姻,就做好準備吧,我不止你一個兒子。」也許是在母親過世後,與別人生下的。
對於父親來說,沒有將那些孩子女人帶回家,給名份,就是對他足夠好了。而他卻讓父親非常失望,所以不會再偏袒於他。
母親幼時早逝,只在記憶里留下柔軟的溫度,還有臨別前落在他額頭上的親吻。他本該無牽無掛,卻有了周君這個意外。決然說下不再見時,確實不想再見。可周君還是出現在他面前了,在危險的地方,一身黃土,還有臉上尚未褪盡的倉惶。
總歸還是沒能忍住,他應該要忍住的,不應該說出那句我愛你,而是坦然面對周君的那句和你沒有關係,回一聲好,送人離開,再無以後。可他大概是自私的,所以才沒忍住,他摟住了周君,吻住了他,對他做了所有不該做的事情,而後,又希望周君能夠真正的離開。
不要等我,話音剛落,他看見了周君眼中隱隱閃著光,但很快就闔上了眼,躲開了他的注視。他開始懷疑起自己,是否過於一廂情願。他自己收走可供周君選擇的機會,卻還是沒能夠停下伸向對方的手。也許他從一開始就錯了,這並不是他一個人可決定的事情。
他聽見周君說:「我等不等你,是我的事。如果你沒能回來,我一定會再次找到一個中意的人,所以你最好回來,不要再讓我受累一次。」
第78章
周君是在雍晉的屋歇下的,雍晉的床小,周君睡在裡面,被雍晉緊緊裹著後背。兩人不時說會話,漫無邊際,沒什麼主題。偶爾周君要提一提最近新發現,比如說他才知道,其實很多時候需要坐黃包車的路,穿過幾條小巷,也就到了。
還有乘坐電車也很悠閒,叮鈴叮鈴,風逛進車廂,看著洋樓古樓,又跟重新認識一遍這座城市一樣。周家附近有不少小吃,灌湯包、生滾粥等等,都是晚上才支出來的攤子。他從前在外面喝酒,想吃東西就在酒樓飽腹,如今倒發現了不少美味小店。
他語調輕快,內容活潑。可雍晉環在他腰間的手卻越發緊,最後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跟他說:「辛苦了。」這些新發現,是因為再沒有從前的條件,他覺得他苦中作樂罷了。然而周君卻認為從前的日子是那樣過,現在的也未必太難過。雖然大哥的醫療費很愁人,但只要人還活著,一切都好。
周君除了懷表,還隨身攜帶了一個小錦囊。裡面是過年的時候,他吃餃子,咬出來的銅錢。他把錦囊給了雍晉,小聲地說讓人隨身帶好了,妥妥噹噹,不許髒了舊了破了,不然富運就漏了。他像個迷信的小老頭一樣叨叨,說著在路上聽到的迷信。
雍晉摸他的臉,玩他的頭髮,最後還要親親他的眼。漸漸地,周君聲音越來約低。他不想睡過去。時間走一點是一點,一睜一閉,天也許就亮了,他要走。然而一路的風塵僕僕,白日受得驚嚇,下午承受的情事,都將他的體力耗空了。
沒多久還是闔上了眼,沉沉睡去。等睜眼時,雍晉已經不在床上。他吃過小兵給他端進來的面,才離開這個房間。走的時候,雍晉沒有來送他。藥品被搬到一輛貨車上,不是引人注目的軍用卡車。雍晉的副官給許老闆一份通關文書,讓他們離開。
周君一直在抽菸,站在車旁,也不知道是盼什麼。陽光猛烈,刺得他一直眯著眼。他脖子伸得長長,像一隻望穿秋水的鶴。可惜沒等來人,車子就要啟動了。老毛執著拐杖喊他的名字,讓他上車。周君應了一聲,慢吞吞地往車門走。他上了車,車開出了基地的關卡,往路上走。他將臉探出車窗外面,車身後只有滿天塵土。
小任坐在他旁邊,也許是昨日被他恐嚇了一頓,今日都不敢湊上來搭話了。周君往後靠在椅子上,朝懷裡一摸,他習慣性地拎出了那枚懷表。鏈子上卻多了一樣東西,是那枚戒指。周君雙眼一亮,盯著那戒指笑了一會,便將其收回衣服里。
這戒指真是兜兜轉轉,又回來了,丟都丟不掉。他心裡嫌棄著偷樂,許老闆在前方回頭,說等回去就坐火車,無貨一身輕。因此又趕了四五日,總算將貨交接完畢。回程不過三日的車程。抵達的當天晚上,所有人都很放鬆。許老闆請大家去大酒店喝酒跳舞,周君沒有拒絕。
大概是太過放鬆,周君飲了幾杯,才覺出了酒的不對勁來。他酒量慣來不錯,沒道理這一喝就暈就倒。身旁貼來一具身體,扶住了他的手。他的耳朵聽不太清聲音,隱隱預約感覺到了許老闆在哈哈大笑,說他的酒量太差。
周君狠狠咬著舌尖,疼痛逼醒了他幾分。然而更深的渾沌如潮水湧來,幾乎要將他淹沒。
這種感覺就好像鬼壓床,無論怎麼動彈,都掙不開那厚厚裹住自己的昏沉感。他又用力地咬著舌尖,逼醒自己幾分。周君狠狠甩開扶住他的人,跌跌撞撞往後倒。不知碰到了誰,一陣哐當巨響,他聽到有人在生氣怒罵,他被扯著領子往上提,還有女人的尖叫聲。
周君被甩在了地面上,地上有破碎的酒瓶,碎片扎穿了他的手掌心,又逼醒了幾分他的神志,他出了一身冷汗,有人抬腳踹他,有人勸架,熙熙攘攘,鬧作一團。周君護著腦袋,蜷縮身體。他睜開眼,視線里是許多人的腳,有互相敵對的,有踉蹌後退的,像混戰現場。
他手裡攏著一片碎片,更深地往掌心裡扎。面前有一截旗袍下擺停下,杏色的高跟鞋。有人來摸他的臉,被他擒住手。周君難受地抬眼看,那人的臉化作三四張,無亂如何重疊,都疊不到一塊。來人看著周君頭髮凌亂,出著許多汗。紅潤的唇一張一合,要湊得近了,才能聽到一聲微弱的救我。
周君的身體一點點軟了下去,手裡的碎片再也無法攥緊,鬆了開來。不知昏迷了多久,周君猛地睜開眼時,隨之而來的就是強烈的頭疼與胃部不適。他舌苔泛苦,很想嘔吐。他手摸到腹部,只感覺到一片光裸。周君動作一僵,掀開被子,這才發現自己沒穿衣服。
他四處一看,這顯然是一位女士的房間,空氣中馥香陣陣,地上還有歪倒的高跟鞋和手拿包。周君擁著被子,靠在床頭反思。顯然他身體並沒有性事過後的舒爽,但這並不能確認他昨晚沒有幹壞事。
房門外傳來水聲和關門聲,有人穿著拖鞋,嗒拉塔拉地朝這裡走來。門被打開,房間的主人公,用大毛巾裹著頭髮露面。深綠色的吊帶睡衣,白毛衣外套,素麵朝天,他卻還是認得出這張略顯寡淡的面容是誰。周君沖她點了點頭:「好久不見。」
來人是辛婉君,他曾包下她三個月作陪,後來周家出事,他數次生意場合,都要她出場作他女伴。只是那時他已囊中羞澀,車子都被抵押了出去。有時付了辛婉君的打車錢,又不願意再廢多一筆,只好自己穿過那些複雜巷子小道回去。
再後來他見的生意人,什麼人都有,已經不適合再帶女士出場,他就沒再和辛婉君見面,沒想到昨晚竟然就這麼巧合被辛婉君救了。辛婉君將毛巾鬆開,一頭濕潤頭髮搭在肩頭,她朝周君走來,坐到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