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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54:06 作者: 池袋最強/池總渣/0033
他本意想去咖啡廳里喝杯黑咖啡醒神,沒想到拿著咖啡杯準備離開時,咖啡廳前門的兩位客人在鬧事。周君皺眉,不想湊合,因此從後門小道出去。沒想到撞見一位有些面熟的人,正站在小道旁抽菸。他也沒料到周君會從這裡出來,連忙帶上帽子,匆匆從小道走了出去,穿進人流。
周君也不追,他慢吞吞都從小道走了出去,攔車去醫院。這段時間一直有人跟著他,剛剛是他再一次與暗中觀察他的人會面。那人是之前見過的灰衣男子,他猜測過雍晉往他身邊放了人。不然戒指不會出現在雍晉手上,雖然這僅僅是猜測,可跟蹤他的人從未有過任何傷害他的行為。
他幾乎能夠確定這是雍晉的人了,也只有雍晉要做這種事。他坐在搖晃地黃包車上,輕輕地笑了:「總是小瞧我。」語調嗔怪,甚至有些甜意。
此時遠在另一個地方的雍晉,位處於醫療帳篷中。彈片割開了他的右上臂,深可見骨,醫療兵在為他緊急縫合。雍晉面色不變,用沒傷的左手和嘴,拆開了一封信。裡面抖落出了一張照片和一封信。雍晉沒去看那封信,而是先捏起了那張照片。
他手上有血,碰照片上的人臉時,留下血污。雍晉不敢碰了,小心地將手收回來。他看著照片上的人在同別人說話時,臉上所綻開爽朗的笑容,自己也笑了。
周君到了醫院時,已經比較晚了。大哥還沒入睡,在看帳目。周君倒也沒有阻止大哥,畢竟在醫院這些時間,大哥一直都不太放心生意。不讓他看讓他休息,反而不肯聽。倒不如讓他看了,自己看累了再去睡,心理上也比較滿足。周君也覺得不把大哥當一位病人看,對大哥要好得多。
大哥知道他明天要出發,面上雖然不顯,實際很擔心他。甚至要求他出去一個星期電話或者電報回家,不夠條件的話,也得寄信。周君苦笑不得:「哥,親哥!我起碼要在船上漂半個月才能落地,怎麼發消息給你。你就別擔心了,最多兩個月我就回來了。」
在病房耗了一會,周君回到家中收拾行李。他把裝著懷表和銅錢的錦囊取出,銅錢用紅繩系了一下,就戴身上。第二日他拿著行李箱,穿著一身便衣打人力車去碼頭。如今他不再像以前一樣那麼講究了,也無法穿皮鞋。最開始四處奔波時,皮鞋打腳,出了不少水泡。
家中李嫂心疼他,給他納了一雙千層底。穿起來雖然不算太好看,但勝在舒適。周君一身粗布麻衣,但樣貌和周身氣質還是不一般。剛到碼頭上,許老闆就很快認出他來,揮著帽子叫喚他。和許老闆在一起的還有三個夥計,周君沒有來生意場上的那一套,和人家握手,夥計們也不興這些。
夥計里個子高的叫大腳,說是跑得比較快。皮膚黑一些的叫老毛,水性很好。一位面相機靈的叫小任,長得還挺清秀。聽說跑過好些趟,是老手了。對打聽各地的消息,也比較精通。周君客客氣氣說:「你們叫我小周就好。」
幾個人聚頭後就檢票上船,周君放下行囊,就和夥計們還有許老闆湊在一起喝酒。不止喝酒,還要打牌,說些風流韻事。周君模樣出眾,自然就被起鬨讓他說自己的事。還說等到了地,要帶他去找最好的小姐。周君當然不會去找小姐了,他現在哪裡還有這些心思。
只好從懷裡掏出那個懷表,在幾位夥計面前亮了一眼:「我媳婦送我的,等完事了還得回去娶他。」大腳哈哈大笑,拍著膝蓋說周君是不是男人,怕自家媳婦。小任年紀不算大,因此也成了下一位被圍攻的對象。小任倒是放得開,竟然開始和他們說起了哪個地的女人皮膚嫩,比較好弄。
第一天就這麼過了,周君喝得微醉。這些行商人帶得酒都很烈,大概是經常要露宿,烈酒暖身。剛入喉時辣,後勁還足。周君中途退出,回去睡覺。這一覺睡得不算安穩,半夜突然驚醒時,床邊竟然坐著一人。周君嚇了一跳,那人顯然也沒想到周君會醒。
這次許老闆對他們不算小氣,沒讓他們擠十來人一間的,而是兩人一間。周君和小任是一間的,周君起身把煤油燈點亮了。船體搖搖晃晃,煤油燈將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小任是醉了,坐在他床頭,有些痴痴地對他說:「你眼睛真好看。」
室內有兩張固定床,周君並不認為這人大半夜坐在他床邊,只是在耍酒瘋。他對一些事敏銳得不得了,因此他將身體往後退了退:「小任,時間不早了,快去睡吧。」小任傻笑了半天:「你說你有媳婦,我不信。」周君面色不變:「我確實有。」小任深深地看著他:「你明明和我是一條道上的,我看得出來。」
第71章
周君裝傻充愣:「我們倆確實一條道。」小任雙眼一亮,還未說話,就聽周君接著說:「這一路還要多仰仗小任兄弟了。」周君同小任打太極,小任怔忪著,聽他繼續道:「我和我媳婦一時半會雖然見不了面,但他一直陪著我呢。」
說罷他拍拍胸口的位置,小任瞧見他連睡覺都沒取下懷表來,而是貼身放著,心情更糟了,甚至懷疑自己的直覺是否出了錯。可不應該,周君給他的感覺,便是一條道上的。他們這樣的人,多是靠著隱晦的眼神、動作,幾乎一眼就能確定是不是。
本來想偶爾來段露水姻緣,也未嘗不可。小任喜歡周君這樣的,看著謙謙君子,懂禮貌,也能放下身段。本來他們幾個都怕來個少爺,不想周君雖然長得很少爺,但脾氣討人喜歡。尤其是那雙眼睛,今天打牌的時候,周君修長的手指擒著那幾張牌,桌中的煤油燈照亮了他唇邊的微笑,和那雙眼睛。
小任只那一眼,便跑了神,連輸了好幾把。他覺得周君的眼就像櫥櫃裡乘著的灰寶石,奢侈的鑽面底下還有琉璃金,讓他一看再看,看得心頭痒痒。於是當晚借著醉意,坐到了周君床頭,想碰他一碰。他怎麼被弄都可以,好歹也長得不賴。這長途漫漫,周君許是願意同他玩樂一番。
不料周君提起媳婦的表情過於逼真,那深愛模樣也不知是不是裝出來的,弄得小任一時半會也不敢篤定。他順坡而下,細細地看了一眼周君的懷表,說自己醉了困了,先去睡了。船體被海浪一波接一波地拍著,圓窄的窗戶外,天黑沉沉的。小任回到自己床上後,沒多久就傳來熟睡的聲音,周君卻被弄沒了困意,耳邊的海浪聲不停。
他想他將雍晉這麼用上一用,也不過分。更何況雍晉本人不在這裡,他這番謊話,只要不給本尊聽到,周君都不覺得丟面子,反而很起勁。胸口處的懷表滴答滴答,周君聽著那聲,思緒慢慢安穩下來,好似連心跳都連著滴答聲一塊,有節奏地彈跳著。
他熄滅了煤油燈,靜靜入睡。第二日運氣不算好,遇上了暴雨,狂風大作。船艙里的東西被搖落大半,連人都站不穩了。許老闆憂心藥品的保管,很想要下去看。要是碰了碎了潮了,他們不但損失慘重,怕是就此得打道回府。
可惜儲存貨物的船艙並不允許他們去查看,許老闆求了半天,給船員塞錢都被拒絕了。周君拍了拍許老闆,留下一句我也許有辦法,就往第三層走去。許老闆留在原地等,不多時,周君竟然真的帶了個副手回來,副手讓船員把門打開,放了他們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