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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54:06 作者: 池袋最強/池總渣/0033
    下來的人也穿著長褂,手裡托著一枚手爐。那手爐還是周君從外邊帶會來的,材質是少見的瓷。那人是立在街頭,左右看了幾眼,有些謹慎。他的面部輪廓同周君有些相似,卻看起來更為薄情一些。周君直勾勾地看著那人,許是感覺到了什麼,立在街頭的周閻轉頭朝周君停在街邊的車看來。

    這是瞞不過的,此處的車說少也不少,車牌卻藏不了的。可意外的是,周閻只淡淡朝周君臉上一看,視線是全無意外的,又或者說是根本不在意地,大哥又把臉轉了回去,帶著人往木離青所在的建築物走去。

    周君縮在駕駛座上,他想到那次他在雍公館所見所聞,雍晉分明說的是木離青是雍家的人。大哥為什麼又和木離青扯上關係了呢,大哥知道木離青背後是雍家嗎。如果大哥不知道,那大哥現在豈不是一個非常危險的情況,可如果大哥知道的話,大哥和雍家又究竟是個什麼關係。

    要是大哥真的一直是明面上同雍晉作對,背後卻是和雍家有聯繫。那雍晉知道嗎,雍晉那麼厭惡鴉片,怎麼會願意同大哥合作。周君從口袋裡取出煙,他抽了一口,好不容易冷靜下來,這才一點點地將頭緒整理清楚。

    上次在房中,雍晉同木離青說,雍家會護著你。後來他在大哥房間裡發現的軍用密碼,大哥雖然口口聲聲不讓他和雍晉來往,實際上卻沒有真正強硬的阻止過。雍家現在的當家作主的人應該還不是雍晉,那會是雍督軍嗎。鴉片這種事,同軍方合作也是有的。有利必有為利而起的人,水清則無魚。這麼大個利潤生意擺在那裡,軍需消耗如此嚴重,軍方說不定要比任何一方勢力都想把這個捏在手心裡。

    他其實心裡明白雍晉的禁毒銷煙的做法,其實壓根行不通,甚至是說有些天真的。可如果事情真是他所想的那樣,雍晉他自己知道嗎。原來他的一切努力,在別人眼裡,不過是場笑話。周君有些困惱地揉捏眉心,他長長地吁出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再想了,不要再管了。

    如果說大哥真的是在和雍家合作,那麼他和雍晉這段時間的糾葛,雍督軍說不定心裡知道的一清二楚。他想到那日在雍公管里見到的那位威嚴的上位者,想到那毫不留情,直接便要抽到雍晉那才受了刺殺,身上還帶著傷的棍杖。便也是那時,雍晉要同他分手了,不肯回頭地。

    第57章

    周君下了車,他沿著街道上來來回回地走著,不時抽根煙。天氣太冷了,路邊有個麵館攤子,湯汁在空氣中帶出大團大團的白霧。周君含著煙往攤子走,本來想著買碗湯喝,他現在也吃不太下東西。坐在長長的木凳上,他捏著湯匙,略微挑剔地用絹布擦了擦。

    等了許久,等到一整碗湯都入了肚,沒等到大哥,卻發現了些有意思的事情。剛剛他喝湯的時候,意外地和不遠處的一位身穿灰色長褂的男人對上視線。男人很冷靜,任由周君在他臉上停了一段時間,也沒有任何表情。隻眼皮一垂,又盯著手上的報紙看。

    周君收回視線又望向茶館大門,留下湯錢,他起身回到車上,調整後視鏡。果然沒多久,那灰褂子的男人也收了報紙起身了。那人不管坐著還是走路腰杆很直,雖然天氣很冷,穿得卻不是太多。衣服齊整,連報紙都折得四四方方非常正。沒多久那人就消失在他的視線里,也不知道去哪了。

    周君思考時下意識摸了摸中指,卻摸了個空。自從他收來雍晉的戒指後,他幾乎天天戴,日日把玩。這習慣一直留著,現在碰著什麼都沒有的指關節,不由蹙眉抿唇。他都察覺不到的跟蹤,是專業的。行站坐走的姿勢都很正派,可能從軍。

    可惜太過鎮定自若了,一般人對上視線,尤其是陌生人,多少都有點不自在。可灰衣男子不閃不避,就是太過自然了,才有貓膩。要麼這人是雍晉的,要麼就是雍督軍,他猜不准。現在一切情況都不明朗,任憑他絞盡腦汁,也琢磨不出所以然。

    他先行開車回去,這次倒留了個心眼,確實有輛車尾隨在後頭。周君皺皺眉,他不想打草驚蛇,只好故作不知,回了周家。嫂子久未見他,一見便親親熱熱上來牽著他的手,將他一路拉至練武用的木樁處。周君一邊虛偽地笑著一邊推搪道:「嫂子你可別拉著我,別人看著像什麼樣。」

    嫂子回頭看他一眼,一句話便殺沒了他的氣焰:「這麼久沒見,長成小姑娘了啊,不容易啊!」周君板起臉,正色道:「說什麼呢,我爺們著呢。」嫂子用鼻子哼了一聲:「小孩兒!」說罷竟抬手偷襲,染著寇紅的指尖如極電襲到他面前,腕上手鐲被力道鎮得嗡嗡響。

    周君嚇得臉色微變,一退一擋,還沒回過神便被一記掃堂腿踢得滾下幾級樓梯,摔得頭暈眼花。周君扶著腰在地上掙扎老半天,嫂子立在階梯上,居高臨下地望著他,竟久違地喊了他一聲:「師弟,你怎麼虛成這樣。」

    被質疑體虛地周君扶著老腰,臉色青紅白輪了一遭,這才咬牙切齒道:「我只是沒反應過來,再來。」他倆直接便在庭院裡過起了招,旋起一地枯葉。周君雖然鬼混了這麼些年,一招一式還是記得。就是不太有勁道,最後被嫂子打得來時一個風流公子哥,如今灰頭土臉好不狼狽。

    嫂子過招過得心滿意足,招手讓嚇人去端一盅燕窩讓周二少補補。周君坐在地上拿帕子抹汗,抬臉好似不經意地笑道:「燕窩給嫂子你養顏就好,給我上一盅鴿子湯吧。」

    嫂子同聽不懂似地,瞪他一眼:「就你嘴刁,鴿子湯沒有,一會我去廚房給你看著點雞湯。怎麼這些日子沒見,你又瘦了?」都說長嫂如母,嫂子這架勢拿捏的挺足。周君心裡最不希望的就是這個家出事,他不願意去懷疑嫂子,可這個家真如他想的那樣穩固嗎?

    他站起身,同嫂子撒嬌賣痴:「明明就有鴿子,我想吃乳鴿肉了,你讓李嫂去市場看有沒有。」嫂子無可奈何,推開他抓著她胳膊的手,順手在他手背上捏了一下:「全是骨頭。」周君笑吟吟地喊痛,滿口地說要同大哥告狀。嫂子抬手作勢要打,被周君嘻嘻哈哈避了開來。

    待嫂子去了廚房,周君便沉了笑,他拿了一碗麵包屑,細細地灑在了院子裡。每個角落都留了一些,等碗底見空,就隨手將那隻碗沉進湖裡。他直起腰,抬眼看天。四周圍牆框住一方天空,烏雲幾乎要壓到牆頭上來。

    他愣愣地看著這天,心頭卻空得厲害。有濕潤落緩緩飄落他的臉頰,他伸手一碰,下雪了。

    晚飯時間,周閻終於回來了。嫂子將早就溫好的參湯送了過去,讓大哥趁熱喝了。周君捏著一雙筷子,不緊不慢地戳著碗裡的飯粒。他不算很有胃口,周閻卻看不慣他這幅樣子,又是呵斥幾句。

    此時院中傳來幾聲驚叫,隱約聽見李嫂大呼不吉利。大哥本有三分倦意的臉更加不耐,他叫來管家,讓人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管家回來後,面色惶然:「大少爺,池子裡的魚死了好幾條,院子裡還有死鳥。」周君靜靜地坐在位置上,他轉頭,同樣地,嫂子也朝他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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