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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9:00:23 作者: 仲綠
    齊萱趕忙扶住她,邊四下打量,看有沒有旁人在,邊壓低聲音問:「怎麼樣?還能撐住嗎?」

    扶珠咽咽口水,壓下冒上來的血腥氣,開口說的卻是另一件事:「洛湘不在這裡。」

    聞言,齊萱犯愁。

    洛湘在這兒,難辦。可她不在,也難辦。

    線索分明跟暮蒼門有關,若是她不在這裡,那天下之大,人海茫茫,她們要去哪兒找?

    「咳咳。」扶珠連咳兩聲。

    齊萱扶著她:「先不要管洛湘了,你先管管自己吧。」

    齊萱儘量避開人,把扶珠送回住處。

    好在她住的是個獨院,只要她們小心點,應該不會招來一些蒼蠅。

    齊萱捻開一粒右護法給的藥,細細聞過,確認只是傷藥之後,才給扶珠餵下。

    吃了藥,齊萱摁著人躺下,命令讓她先什麼都不要想,先睡一覺。

    「你既說洛湘不在暮蒼門,那我們現在著急也沒用。楚頤不是答應了會派人找嗎?說不定他那邊已經找到洛湘了。你先什麼都不要想了,先好好養傷,別到時候洛湘沒什麼事,你先撐不住了。」

    扶珠聽話閉上眼睛。

    齊萱在床邊坐了一會兒,看著她睡熟才起身出去。

    房門輕輕關上,這邊床上的人便默默睜開了眼睛。

    事情千頭萬緒,她根本睡不著。

    齊山死了。

    歐陽麟死了。

    洛湘失蹤不見。

    還有右護法那一反常態的態度。

    現在看來,水竹林那一戰,她不在期望死掉的清單里。

    既然如此,又為何要編故事騙她?

    那些黑衣人又到底是什麼人?跟暮蒼門又是什麼關係?

    就功法路數上看,那種陰邪之氣,應當不是暮蒼門的人。

    可那麼多金丹高手,又是哪兒來的?

    水竹林這一波未平,洛湘這邊又起波瀾。

    竹屋裡留下的靈力是齊山的,功法路數卻明顯不是。

    加上先前那人說的,齊山早在洛湘失蹤之前便已經出事了。

    所以,這樣看起來,去竹屋帶走洛湘的人不是齊山。

    不是齊山的話,又會是誰?

    歐陽麟嗎?

    那狠辣的功法路數倒像是他的風格。

    可是他為什麼要帶走洛湘呢?照理說,歐陽麟不可能認識洛湘才對。

    離開襄津城之後,洛湘幾乎已經隱姓埋名的狀態,不可能做出什麼惹到暮蒼門的事。也就是說,如果是暮蒼門出手,那只可能是之前便留下來的恩怨。

    可剛她在議事堂的一番試探,這似乎也不是門中的意思。

    如果真是之前的恩怨,那她跟齊萱不會這麼輕易過關。

    扶珠怎麼都想不通歐陽麟是出於什麼動機將洛湘帶走。

    思來想去,難不成是為了祁亭山的懸賞?

    但既是為了懸賞,歐陽麟又怎麼會死?

    從議事堂抬出來的時候,人已經死了一兩天了。

    也就是說人不是在議事堂死的。

    而且更奇怪的是,右護法說起歐陽麟時,那若有似無的同情。

    同情?

    為什麼會同情?

    還有那句話——

    「大概是嫌棄這面具太醜了吧。」

    嫌棄面具太醜而喪命?

    而身為一門護法,甚至某種意義上說其實是掌門,畢竟這麼多年,暮蒼門的掌門一直雲遊在外,從未露過面。這樣一個人,在面對門中弟子嫌棄門裡定下來的東西,表現出來的不是生氣,而是同情。

    聽到房外有動靜,扶珠從床上起來,打開房門。

    房門打開的「吱呀」一響起,齊萱將手裡的紙一團,紙藏手裡,轉身手背在身後。看著站在門口的人,問:「你怎麼起來了?趕緊去躺著。」

    扶珠扶著門:「是有洛湘的消息了嗎?」

    齊萱沉默未語。

    見她這反應,扶珠眼睛的光黯淡下去幾分,撐著身體,又問:「還……活著嗎?」

    背在身後的手攥緊,齊萱這次是開不了口了。

    看著扶珠眼巴巴地望著她,她開不了口。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扶珠眼裡黯淡的光,最後輕輕一閃,徹底熄滅。

    不在了。

    洛湘不在了。

    ——「謝姑娘,我一定好好活著……」

    「咳咳咳!」

    扶珠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胸口的血腥氣壓不住,看到朝著自己跑來的齊萱,扶珠慌忙抬手捂住嘴。

    可最後血沫,卻嗆得滿臉滿手都是。

    想要好好活下去的人,卻在最燦爛的年紀死在了這個冬天。

    *

    扶珠在屋裡躺了數日,再出門,這山上已到最冷時節。

    昨夜下了一場雪,院子裡一片雪白。

    不過今日卻是個好天氣,明媚的陽光在雪上一照,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扶珠站在廊下,抬手擋了擋眼睛,好一會兒才適應。

    齊萱不知去哪兒了,院子裡不見她人。

    扶珠從牆角拿起掃把,開始掃院子裡的雪。

    *

    被安排打掃山門前那一坡台階的人掃完雪,拿著掃把往上走的時候,忽然看到一人站在台階之上。

    看到那人腰間的天字令牌,拿著掃把的小弟子心頭一跳,生怕惹麻煩上身,忙低下頭,埋頭往上走。經過那人身邊時,頭埋得更低,步子邁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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