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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53:10 作者: 沈工
    「很詫異吧。」見田玉走到自己的身邊,董岩把牌子指給田玉看,「將近一百年前的事情了,這個人現在應該已經早就不在世上,他經歷了什麼人生,有過什麼故事,遇見了什麼樣的人,我們都不知道,平凡的人,也沒有辦法載入史冊,可是他的名字,以這樣一種方式永遠地存在於天地之間被後人記住,得到永恆。」

    董岩摘下一朵搖搖欲墜地櫻花,打開包從裡面拿出一本書,珍之重之地放在其中摺疊起來。

    「這兩天我在看論文,有一篇原始文獻是1954年的,看到論文上的那個名字,我就在想,什麼時候自己也可以能成為這樣的人,有一天自己的名字可以寫進論文中。」

    「許多年以後,哪怕只有一個很小的領域的人能看到這篇論文,但她們也會知道,有這樣一個人,她曾經在這個世界上活過,並且以這樣的方式,獲得了永生。」

    「永生?」田玉喃喃自語,「為什麼要追求永生?如果人真的可以獲得永生,那麼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事務都會失去意義吧。」

    田玉皺了皺眉頭,「正是因為人生有限,所以才想要在有限的人生中做出讓自己最開心的事情,才會有取捨得失,才會有喜怒哀樂,才會知道什麼是對自己重要的事情,什麼是對自己重要的人。」

    田玉又拿起旁邊的一塊牌子,上面一筆一划鄭重地刻著,「但願君心似我心。」

    但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這世界上有多少人想要征服天下被別人記住,就有多少人,一生所願不過一個名字。誰比誰更深刻?沒有答案,世事更迭,宏圖大志也好,男女之情也罷,最後也都只是櫻花樹上兩個靠在一起的小木牌而已。

    田玉用手撫摸著木牌上的紋路,不知道這個人,最後有沒有和自己相思的那個人在一起,還是最終也只能是但願。

    陽光落在田玉的眉目之間,順著挺翹的鼻樑滑落,滴進兩片薄唇中。

    董岩看著田玉的側臉,那是一種她從未看到過地溫柔,她努力地深呼吸著,幾乎不可抑制地說出那句藏在心裡很久的話。

    「田玉,我喜歡你。」

    田玉轉過頭來,臉背著光,看不清表情。

    只是一瞬,對董岩而言,卻像是一年。

    「可我不喜歡你。」

    意料之中的結果,可是親耳聽到時,卻又是別樣的失落。

    「我就知道。」董岩抬了抬眉失笑,臉上忍不住地紅了起來,「好尷尬啊。」

    田玉乾咳了兩聲,又把頭偏過去,「是挺尷尬的。」

    時間凝固了一般,過了很久很久,只聽得見周圍的喧囂。

    「你……」董岩小心翼翼地,趁著周圍沒有人,輕聲問道,「你是不是喜歡沈老師?」

    田玉的心跳漏了半拍,周圍人地喧囂忽然就聽不見了。

    有那麼明顯嗎?明顯到董岩不過和沈書成相識幾日便能看出來?他緊攥著的手掌心冒出一層汗,悄悄別過臉去,思考了許久,才輕聲開口,「是,是的。」

    田玉不知道自己這麼說意味著什麼,也不知道董岩知道了會如何看待自己,只是一起比賽、討論聊天的這些時間,他雖然覺得和董岩之間不可能有任何男女之情,可董岩不失為一個非常靠譜的隊友,可以交心的朋友。

    既然她知道了,也就知道了吧。田玉甚至有些破罐子破摔。

    「我就知道。」董岩的背忽然塌下來,聳了聳肩。

    「你,你怎麼知道的?」田玉抿了抿嘴,皺起眉頭。

    「我……」董岩嘆了口氣,「大概是女人的第六感吧。」

    正在對話陷入僵局之際,曹可凡終於拿著幾根點燃的香招呼他倆過去。

    「來,我三根,董神三根,田神三根。」曹可凡仔仔細細地將手中的香分給二人,又喋喋不休著,「趕緊去許個願吧,聽說臥佛寺的神仙靈的很,欸?你倆都有什麼心愿啊?」

    「我?」董岩想了想,心道早知道臥佛寺的佛祖那麼靈,就先拜完大佛再來表白,說不定就答應了,撇了撇嘴,「希望學業順利,專業第一。」

    「董神果然霸氣啊!我就不一樣了,我想——」正打算說出口的曹可凡忽然用另一隻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行不行不能把心愿說出來,不然讓菩薩知道,他就知道怎麼搞你了!」

    「你——」董岩氣不打一處來,「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嗨!像董神這種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怎麼會信這些呢?」曹可凡仍然不知死活地花言巧語。

    轉頭一看,董岩身邊的田玉已經不見了蹤影。

    作者有話要說:曹可凡:我的心愿是世界和平。

    董岩:我居然被拒絕了,人生中的第一封拒信,還要假裝不傷心,還要有禮貌地祝福,好氣哦,可是還是要保持微笑。

    田玉:(冷漠臉)我是你撩不動的人。

    第37章 我要我們在一起

    「田神去哪了?」曹可凡慌張地四處張望,「不會因為人長得俊被哪個菩薩收走了吧?」

    董岩看見,田玉恭恭敬敬地端著冒著煙的香,已經跪在含笑的鍍金菩薩面前,嘴裡念念有詞,又鄭重其事地磕了三個頭。

    田玉是不信這些的。

    那年他的父親出門打工,母親在村裡的小廟中捐了不少香火錢,求平安求富貴,可是轉頭便收到父親從腳手架上摔下來的消息,再見到父親時,他的一條褲腿已經空蕩蕩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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