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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52:39 作者: 長著翅膀的大灰狼
懷裡的人渾身都在顫抖,盛承光擁得她更緊了些,柔聲安慰一般:「別怕,我知道你不是RH陰性O型,你和我一樣都是RH陰性A型血,對不對?」他握著她肩膀,緩緩的把她轉向自己。
他的傻姑娘,與他想像過的無數回一樣,滿目迷惘的看著他,神情絕望又無助。
盛承光低頭吻在她眼睛上,感覺到她眼睛緩緩閉起、睫毛不住的輕顫……他說:「但是我們兩個人的孩子有百分之五十的機率是RH陰性O型血,況且我的父親與他的母親是親兄妹,而你與他是同父異母,我們的孩子與他血緣很近,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有可能移植幹細胞給他的人。」盛承光此刻的語氣就像遙遠的、沒有極光的南極永夜,像那裡冰冷的千里雪原上徐徐的寒風,像千尺深的海底巨大的冰山陰影……令人寒徹心骨:「子時,你不能拒絕懷孕,這是你欠他的。」
被他吻著的人忽然猛的往後仰去,睜大了眼睛看著他,嘴唇哆嗦著講不出一句話來。
盛承光看著她的樣子笑了,殘忍的柔聲說:「他叫盛齊光,但是他的父親姓趙----趙懷章。子時,你知不知道這個名字?」
他仔細的看著她的反應,她眼底瞬間的驚慌失措令他心臟一陣又一陣的緊縮,似是快意,似是苦楚。
是的,子時……知道。
那個每年會來看望她一到兩次的男人,英俊儒雅、風度翩翩,他每次來都陪她吃一頓飯,雖然很少與她說話,但是她知道那是她爸爸。
她的爸爸叫趙懷章----有一次他在子時那裡落下了一張美術研討會上的證件,那上面有他的照片和名字。
那次他是參加了研討會順路過來看她,會議已經結束了,證件沒用了,他掉了以後也沒有回來找。而子時揣在貼身衣服的口袋裡一整年,第二年他來的時候沒有問起,她才放心的、默默的、開心的收藏了起來。
這麼多年,她不知道拿出來看了多少遍了:她爸爸的名字叫趙懷章。
眼前太多畫面湧現,天旋地轉,子時有些頭暈眼花,混亂里她的手撐在了門上,輕輕的扣出一聲響。
盛承光皺眉看了眼房間內,然後把她帶到了一旁。
讓她坐在長椅上,他蹲在她面前,理了理她的頭髮,繼續說:「生你的那個女人曾經是我姑媽的私人助理,她因為和我姑媽一樣是RH陰性B型血,所以從上學起就接受了我們盛家的資助,一直待在我姑媽身邊,然後----呵,她趁著我姑媽懷孕的時候和你爸爸搞在了一起,然後就有了你。我姑媽發現了這件事,一時情緒激動,導致齊光七個月的時候早產……子時,你說你是不是欠他的?」
子時使勁的往後坐,整個背已經緊緊貼在牆上了,她的臉色比牆壁還白。
其實她很想要伸手捂住耳朵,可是她的手壓根不聽她使喚了。
盛承光的臉上又出現了那種令她極為害怕的神情:冷酷、輕蔑、不屑、厭惡……他帶著那種神情,一字一句的說:「生你的人對我姑媽恩將仇報,你呢?你知不知道你的存在對我姑媽、對齊光意味著什麼?可是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長到現在,拿著盛家的錢隨手買五萬塊一個的包包、八萬塊一件的大衣,齊光卻躺在病床上深受折磨……子時,你說你是不是欠了我們盛家的?」
他的聲音忽遠忽近,子時昏昏的,聽不太真切。
「……水裡的倒影、再清晰也不是真的。」她沉默的呆了那麼久,忽然說。
盛齊光擰起了眉,「什麼?」
「星星和月亮的倒影……不是真的,那只是倒影……不是真的星星和月亮,」她小小聲的說,眼裡的神色已經不對勁了,「所以住在湖邊也沒有用的!快回森林裡去吧!」
盛承光的目光陡然轉冷,把她拎了起來。子時眼前疊影重重,心口一時發悶,再也支撐不住的軟軟倒下了……
回去的路上,子時醒了過來。
她沒有說話,蜷縮在座位里昏昏沉沉的,到了以後也是盛承光過來抱她下車、又抱上樓。
等她一沾到床,手就到處摸著找被子,她拉起被子裹著自己,瑟瑟發抖的躲了起來。
盛承光今天有一個很重要的補充合約要和天辰簽,但是他這時毫無心思,在床邊的沙發里坐下,他靜靜看著她。
這丫頭,竟然很快的就睡著了。
安靜的室內聽得到她勻長的呼吸,盛承光跟著一聲一聲的數,不知不覺他的呼吸聲也調整的與她一樣了。
同聲共氣的呼吸里,他守著睡著的人,想起了過去許多的事情。
他在美國已經待了許多年,原本是不打算回來這裡了。美國有他的朋友們,有他叱吒風雲、遊刃有餘的華爾街,他喜歡做風投,而盛家的產業大多是實業,他沒什麼興趣。
況且盛家當初是姑媽守住的,應該要傳給齊光。
齊光剛出生的時候……差點挺不過來了。盛承光那個時候在英國一個荒涼小島上念書,校規森嚴的寄宿學校不批准他臨時回國,十三歲的小男孩當夜翻過兩米高的圍牆逃出了學校。
他回到國內後知道了姑媽早產的前因後果,當時差點沒把趙懷章殺了!
在這之前他其實與趙懷章處的挺好,整個盛家都對趙懷章挺好的:姑媽嫁人的時候年紀已經很不小了,她對趙懷章一見傾心,雖然趙懷章是個窮畫家,但是盛家最不缺的就是錢,幾個億砸下去,趙懷章變成了國際知名畫家,美滿幸福的與盛家聯姻了。
可是這個盛家一手捧起來的男人,毀了盛承光姑媽的一生。
姑媽始終不能原諒他,卻至今不願意與他離婚,她不准盛承光傷害他,甚至連子時她都悄悄的養了起來----盛承光第一次得知姑媽撥了房子和人手照顧那個小女孩時,他一怒之下去了美國,再也不管這裡的事。
可是齊光病了。
盛家用了手頭所有的人脈,在全世界搜索移植條件匹配的人,盛承光一接到消息就放棄了美國的一切,回到了國內、回到了盛家。
這一年,很不好過。
今年年初,他去歐洲與醫治齊光的醫生們開會,回來的飛機上他很累的癱在座位里,空姐過來替他蓋毛毯,大腿有意無意的蹭著他,他很反感的閉上眼睛裝睡,卻忽然想到:如果找不到匹配的人,或許可以生一個。
她欠盛家、欠齊光的,為什麼不讓她還?!
盛承光站起來,走到床邊彎下腰,伸手輕輕撥開她臉上的亂發。
可是為什麼順利的走到了這一步、她已經在他眼前崩潰了,此刻他卻一點也沒有感到被償還的愉悅呢?
手掌濕濕熱熱的----子時已經醒了,默默的在流眼淚。
「你就不想問一問生你的那個人麼?」盛承光努力的想讓自己感到愉悅。
可是無聲哭泣的人將臉埋在他手掌里,緩緩的搖頭。
盛承光原本要說給她聽的:那個女人從他姑媽手裡拿了一大筆的墮胎費,卻偷偷的把她生了下來,然後利用她又跟盛家要了另外一大筆錢,之後把她遺棄在盛家門口的台階上……十八年了,從未再現身。
他這樣說出來,她會不會哭得更厲害?
盛承光硬著心腸抽出手,走到外面客廳里迫不及待的點了一支煙。
作者有話要說:人有悲歡離合。我目前還好,謝謝大家關心。
----------------------《子時》當前霸王票全站排行第六十六名,小子時感謝土豪們~
☆、第17章
一支接一支的抽完了一整包煙,不知不覺天已經快黑了,盛承光這會兒沒心思做飯,打電話叫昨天送餐的飯店再送兩樣粥點過來。
沒過多久,飯店送來了和昨天一樣的一個餐盒,盛承光進去叫子時起來吃東西,卻發現她不太對勁。
她把自己卷在被子裡,裹的緊緊的,盛承光叫了她兩聲,她卻動都沒動,他擰亮檯燈一看:她半張臉埋在被子裡,只露出眼睛鼻子,睫毛哭的濕濕的,臉頰上兩團不正常的cháo紅。
他費了一番勁解開她抓得緊緊的被子,伸手進去一摸:她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濕了,身體滾燙。
盛承光連忙把室內溫度調高,擰了熱毛巾給她擦洗身體,換過一身乾淨衣服,他把她抱到臨時鋪了乾淨被褥的沙發里,先餵了半杯溫開水,他就這麼抱著她,讓她在他懷裡再睡了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後她還是燒得厲害,盛承光不再耽擱,立即抱著她去了醫院。
醫院裡沈軒被叫到急診,見盛承光又是抱著昏睡的人進來,這次還裹著被子……四下無人,他壓低聲音問盛承光:「這次是做到一半她就吃藥了嗎?」
盛承光一腳踹過去,「她發燒了!」
沈醫生冷靜又有效的挪了一小步躲開這一腳。
發燒而已,多大事情?這麼激動幹什麼啊……
沈醫生輕描淡寫的就給處理了,交給護士後他出來找人,轉了一圈,發現盛承光正在窗邊抽菸,他走過去拍拍他,「沒事了,已經在退燒了。」
盛承光眉宇間的陰鬱消了一些,吐出一口煙霧,他聲音仍顯得有些壓抑:「她為什麼會忽然發燒?今天早上還好好的。」
「暫時沒有查出什麼特別因素來,不過應該不會影響你懷孕----哦,我是說:你讓她懷孕。」沈軒家裡從爺爺那輩起就為盛家看病,他和盛承光也算發小了,所以在人前內斂迷人的沈醫生,在盛承光面前嘴賤又毒舌。
盛承光也習慣了。他又點了一支煙,抽了小半支才又低聲的說:「她好像是被嚇著了……我看她精神狀態不太對,你留意一下。」
「精神狀態不影響懷孕啊~」沈軒笑眯眯的。
盛承光掐了煙,眼神冷冷的看過去,沈軒見好就收,舉手投降:「那個……驚嚇過度的確可能引起高燒,你不放心就讓她留院觀察一天,退燒了再走。」
盛承光沒說話,默認了這個建議。
沈醫生見他臉色和緩,忍不住又開始作死:「其實你要是擔心她不配合你懷孕,我建議你做人工授精。」
「不用那麼麻煩。」盛承光顯然不認為他的速度會比人工的慢。
他那一臉的酷拽狂霸讓沈軒實在忍不住:「其實你到底是想要個孩子呢、還是享受這個過程呢?」
盛承光陡然黑了臉,變臉速度之快令沈軒惡趣味更加發作:「如果你只是想要個孩子,不如考慮馮一一,她也是RH陰性A型血,她的身體可比子時好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