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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52:19 作者: 騎豬上清華/春山居士
她的眸中漸漸顯出水光,只在瞬息就轉一臉憎惡,「他不死難消我心頭恨,你不是說敬我,你怎麼不殺了他!你殺了他!我就能好!」
謝煜璟肅穆著面,頸側青筋迭起,良久他哽咽出聲,「家家,我是不是他的兒子?」
荀夫人蹣跚著走近他,猛抓住他的前襟厭惡道,「你和他秉性一樣,他能為權送妻,你也能為權娶妹,有沒有血緣有什麼關係,你們本就是蛇鼠一窩!」
「……您在我面前棱模兩可,這麼些年,您口口聲聲說我不是他的兒子,可我還是不信,家家,我若不是他的兒子,您會允許我出生嗎?」謝煜璟扶住她的肩膀嘶啞著聲問道,這句話他堵在胸口多年,時至今日才問出來,他在希冀著,她是騙他的。
荀夫人打掉他的手,嘲弄地笑著,「不是,你不是謝鎏逸的兒子。」
你不是謝鎏逸的兒子。
謝煜璟頹喪的朝後退,直退到門邊停住,他一臉青白,吶吶出聲,「我是雜種。」
荀夫人滿目含淚,倏地背身道,「說得好,你就是個血統不純的雜種,我一時心軟生下了你,你不幫我手刃仇家,還和他狼狽為奸,你那個可憐的妹妹什麼都不知道,你敢娶她,你就是亂/倫,你們生下的孩子也是雜種,謝鎏逸丟了謝家,你亂了謝家的血脈,哈哈哈……」
她報復性的大笑,每一聲笑都踐踏著他的心。
謝煜璟慌亂的扒開門,失魂落魄的朝外走。
門邊的婢女端著藥,瞧他出來急忙低頭道,「郎主。」
謝煜璟揮揮手,她便進了屋。
他立在檐下仰望著天際,神思飄遠。
約一刻鐘,那婢女又出屋。
謝煜璟睨過她手中的空碗,舉步往出走。
謝府空曠,隨處可見青竹綠樹,他走的很慢,沿著青石階踱步,將走到菡汀院頓住腳。
院裡三人還在練劍,見著他也停下來。
謝清妍拉著楚姒近前,笑道,「阿兄是過來看阿姒的嗎?她才剛剛到。」
楚姒只感覺耳朵燙,她轉眸看了看他,隨即就低下頭,羞意撲面而來。
謝煜璟望著她臉側的紅暈,澀意在胸腔中翻騰,連開口都不知該說什麼。
謝清妍當他們兩人害羞,自覺要做個和事佬,眼珠子在兩人身上瞄了瞄,選了個恰當的話切入,「阿兄,我昨日還見你帶著香囊,今天怎麼就取下來了,那香囊阿姒特意說了可驅祟氣,要貼身佩戴。」
楚姒咬一下唇,羞的快進土裡去,她伸指戳謝清妍悄悄道,「阿妍姐姐你別這樣說。」
謝清妍挑挑眉,笑得賊壞。
謝煜璟看著她們的小動作,忽而移開眼,回答著話道,「早起急著去看家家,忘在床上了。」
言下之意,香囊還放在他的床邊。
楚姒眼睫顫動,嘴角都止不住向上翹,少女的心思在眼底顯露無疑。
謝煜璟凝望著她,酸苦黏在舌頭上,半晌他道,「阿姒,要是學不下劍術也別勉強。」
楚姒嘴邊地笑頃刻不見,她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他並不想她來。
謝清妍也聽出來了,她伸長手臂攬住楚姒,與她道,「阿姒,阿兄是擔心你受累,修習劍術很不容易,一不小心就會傷到。」
楚姒淺淺頷首,臉邊的緋色褪成了冷白。
謝煜璟負手於身後,挪步道,「你們繼續練吧。」
他背身走的時候有一種匆忙感,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想離去。
楚姒瞧著他的背影,頓生失落。
謝清妍拍拍她的肩膀,推著她道,「我阿兄趕著出外兵,所以急了些。」
楚姒疑惑,「出外兵?」
謝清妍怕她不信,跟不遠處的夏岫英道,「先生,我阿兄近日是不是軍務繁忙?」
夏岫英將削好的兩柄木劍給她們,笑著道,「郎主確實忙碌,幾日前豫章郡太守上報,豫章郡遭齊國攜兵壓境,搶劫了大批蠶絲,今年各地戰況激烈,那些庶民養殖的桑蠶被破壞盡,建康錦署就等著豫章郡這一批了,沒想到被齊國給劫走了,本也算不得大事,但齊國陡然率人入境,我們連抵擋都來不及做,這次是搶東西,若下次他們直接攻打過來,那難免是一場禍亂,陛下下旨讓郎主調出一批兵來,前往豫章郡駐守,以防再出現這種情況。」
謝清妍劃了兩下木劍,問道,「阿兄指派誰前去?」
「調的杜忠將軍,」夏岫英抽出一條長帶,讓楚姒攤開手,她用長帶包裹住她的手,防止練劍時受傷,「杜忠將軍在洛陽一戰中已能獨立抗敵,郎主得留守建康,免得其他地方再出亂子。」
楚姒凝住眉,學著謝清妍提劍,「北府兵才從洛陽回來,還沒休整又要出兵,這樣豈不是要累垮,桓家的溫鐵軍近年來未見征戰過,為何陛下不用他們?」
「桓伊辭官後,溫鐵軍成了桓家的府兵,就算陛下想調動,也得桓家任職才行,」夏岫英扶正她的脊背道。
謝清妍挽出一個劍花,嗤笑道,「桓淵之狡詐的很,陛下授他騎都尉,他推拒說自己疳積①,一個疳積算什麼大病,我阿兄當初脛疽②都得去清剿陶氏,他就是貪生怕死。」
陶氏是北方的大氏族,當初都城還在洛陽,陶氏掌控著朝政,後來陶氏野心膨脹,竟想推翻皇室,自立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