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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49:22 作者: 天行有道
覷著夏桐臉色,李蜜很聰明的補上一句,「姐姐放心,馮玉貞一向機靈,她當然知道怎麼讓自己過得好,人家看著邊關苦寒,她只怕是如魚得水呢!」
夏桐嘆道:「我並不擔心她吃苦。」
金吉利不管愛她的外表還是內在,對她的迷戀總是真的,縱使要他造一座金屋供馮玉貞居住,只怕他也願意——但,這真正是馮玉貞想要的麼?她自小吃慣了苦,因此從不掩飾自己對物質的追求,可當擁有數不數勝的財富之後,或許她會更加空虛。
無論她如何遊戲花叢,表現得多麼豁達瀟灑,夏桐相信她內心還是有一份對感情的希冀,不然,不會在劉放那次對她剖白之後忽然從良起來——她並沒答應他什麼,可是自發自覺地為他「守節」起來,大約也是從那次之後,她便徹底歇了爭寵的心思。
只可惜,兩人都沒意識到。
*
劉放再度來京城,距離馮玉貞遠嫁已近一月了,就算事情已經過去,劉放還是不肯承認自己掛念馮玉貞的心,對夏桐只說來看看孩子。
劉璋也不拆穿他,只笑眯眯地讓安如海擺酒來,哥兒倆好喝個痛快。
劉放確實想一訴衷腸,許多的話憋在心裡,不釋放出來就要爆炸了。可惜,開場白沒說幾句,酒已連灌了三杯——他喝得又急又猛,仿佛急於掩飾什麼,讓皇帝看著愈發惻隱。
夏桐領著劉芸過來,臨江王的臉已經紅得像正午的太陽了,劉芸剛一靠近就捂住鼻子,小臉皺得緊巴巴的,「爹爹身上好臭啊!」
劉放見了兒子卻是欣然自喜,給了他大大的擁抱,又在他頭上用力薅了兩把,將一頭柔順的秀髮弄成了鳥巢,臨了才仔仔細細地打量起來,誇他長高了,也長壯了——當然是皇貴妃養的好。
劉芸在臨江時一向孱弱,常常生病,自從來到宮中,夏桐好吃好喝地待他,又用變著法熬各種湯羹給他滋補身體,加上敦敦這個小魔頭陪他一起玩耍——兩人雖然差了幾歲,可敦敦早慧,劉芸又偏遲鈍些,倒是一拍即合,沒有半點代溝。
夏桐是不信什麼教育要從娃娃抓起的,天真活潑的年紀,做什麼要像老夫子一樣的苦讀,等身心強健了,再來陶冶情操不遲,她也不怕別人說她故意將孩子養廢——蔣太后確實懷疑過這點,直至皇帝將劉芸的功課送去,肉眼可見進步巨大,先生的評語也漸漸由批評轉為讚賞,蔣太后這才無話可說,不再干涉夏桐的快樂教育法。
不過有一點夏桐可是很嚴厲的,絕對不許飲酒,滴酒也不能沾,私下鬧著玩都不行——等他們長大了,多少應酬的場合,夠他們練習去,小孩子就該乖乖喝白開水才是。
也因此,劉芸看到他爹醉醺醺的模樣很是不悅,父子倆略嘮了幾句家常,他就到後殿找敦敦玩去了——他可不承認這個醉漢是他爹!明日酒醒了再認親不遲。
酒過三巡,劉放已是臉紅脖子粗,再也藏不住心底的事,抽抽搭搭的離開座位,哽咽著跟皇兄自白,說自己對馮玉貞多麼鍾情——從前因她是皇帝的嬪御而退避三舍,如今她都已經琵琶別抱了,自己還是沒勇氣公開追求她!
他始終也不能肯定馮玉貞對自己的心思,她到底希不希望見他麼?也因為如此,金吉利求親時劉放才不肯過來,二男爭妻,而他居然輸給了一個北戎蠻子,那對他是更大的挫折!
劉璋難得見弟弟痛哭流涕,說不上快意還是心疼,只得讓安如海打盆水來供他勻面,一面絮絮地安慰他,這都是有緣無分,命該如此,實在不必傷懷——或許,今後還會碰到更適合他的良人。
熱毛巾敷在臉上,劉放按著浮腫眼眶,神智略微清楚了些,頷首道:「您說得對。」
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他確實不該執迷。
劉璋道:「你能想通便好了……」
話音未落,夏桐便冷冷道:「懦夫!」
二人都吃了一驚,劉放不禁怔住,「皇嫂?」
夏桐冷哂,「誰是你皇嫂,我沒你這般無用的弟弟,明明鍾情馮氏,卻偏偏要壓抑自己,臨走也不肯出面,怎麼,還指望我誇你一聲情深義重麼?」
劉璋沒想到她驟然發難,雖知她為馮玉貞不平,臉上難免尷尬,悄悄扯了扯夏桐的衣裳,「多少留些顏面……」
夏桐卻不為所動,依舊尖利地看著劉放,「你就是個膽小鬼!被拒絕又如何,丟臉又如何,難道這重重顧慮,就能阻擋你的腳步,阻擋你對她的感情?你若真有點勇氣,當時就該趕來京城,跟那金吉利公平競爭,不管馮玉貞選擇誰,都無愧於己,無愧於心,輸了也是心服口服!可你呢,卻怯懦了,退縮了,你自己說說,你算不算得男子漢?」
這一番話如同淬了毒的刀刃,直指劉放的心房,他再也聽不下去,匆匆抹了把臉起身,「皇兄,臣弟不適,想先回房歇息。」
劉璋讓安如海多盯著點,必要時餵他點解酒湯,這才返身埋怨夏桐,「你怎麼忽然跟他翻臉,還說那樣的重話?阿放自小嬌慣,心氣也高,你這樣駁他的臉面,只怕他會怪你。」
「要怪就怪吧,反正不差這一個,」夏桐無所謂,「我若不點醒他,怎麼消得心頭之氣?寧可我做糊塗人,不能他做糊塗人。」
「你呀。」劉璋握著她的手,實在不知說什麼為好。其實,他也希望劉放能早點認清內心,也免得他這位長兄時刻為弟弟的終身大事牽掛,至於馮玉貞的身份,其實算不上問題——當然劉璋也不是非要跟北戎和親不可,這幾百年的發展,大周早就強過北戎許多,根本不需要遣妾一身安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