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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49:22 作者: 天行有道
    蔣二夫人臉色也白了些,她哪裡敢去見皇帝,且不說夏桐本就三千寵愛在一身,皇帝自然聽她的,便是認真講道理,此事也是蔣大夫人無禮在先——誰讓她好端端要在人家冊封禮上搞破壞的?

    蔣大夫人見弟妹打起了退堂鼓,又聽說要請皇帝來,急得兩眼一翻,竟是暈了過去。

    四下里登時慌亂不止。

    夏桐卻鎮定的道:「二夫人,把你嫂嫂抬回去吧。」

    無論蔣大夫人是真病還是假病,她連誥命都不是了,自然也不配享受太醫院的照顧。

    蔣二夫人看這架勢,夏宸妃在宮中竟是言出法隨,不敢再爭辯,只好低頭肅了一肅,匆匆帶著嫂嫂告退。

    門外那些看熱鬧的命婦眼瞧著擔架上人影,還當蔣大夫人被宸妃娘娘氣死了,及至上前探了探鼻息,還有救,這才知不過是暈厥。

    可惜了,還不如當場死了好——受了這般屈辱,往後哪家再看得起她?

    命婦們沒多少同情,反而幸災樂禍的不少。一則此事本就是蔣家起的頭,就算宸妃娘娘處置嚴厲了些,那也算自作自受;二則,蔣大夫人在京中人緣算不得很好,仗著自己有個丞相老爺,把誰都看成腳底污泥,同輩的官家太太們老早就想看看這位貴婦人的笑話了,不曾想報應來得如此之快。

    夏桐匆匆瞟了眼,獨不見國子監祭酒之妻,於是咦道:「李夫人呢?」

    馮夫人道:「我才瞧見她往景福宮那頭去了,大約是去見李才人罷。」

    心裡也覺得奇怪,聽說李才人跟她繼母感情不好,怎的今日忽然熱絡起來?沒聽說李家有人升官呀。

    若是為錢,恐怕免不了一頓吵。

    夏桐微微一笑,「一家子哪有隔夜仇的,只怕不久便會和好。」

    何況,李蜜只要肯拿出那筆技術,李家應該就不會差錢了——就看她肯不肯。

    *

    蔣大夫人回去之後便犯了心口疼的毛病,請醫問藥治了好些時日,直到半月後才傳到蔣太后耳里,此時在京中早已成了笑談。

    蔣太后氣得臉色都發青了,出了這樣大的事,竟然沒人通知她半句,況且,不過是戲言,怎麼人人都當真了呢?

    聽說連蔣家遞進宮的帖子都被夏桐擋了回來,這女人當真是要造反了!

    蔣太后氣咻咻地拄著龍頭拐來到關雎宮——自從夏桐懷孕之後,蔣太后便免了她晨昏定省,原以為夏桐若是知趣,就該自發自覺前來拜見,誰知對方還真聽進去了!十天半月也不來寧壽宮一回。

    蔣太后等不到人,只好親自出馬。

    可巧皇帝亦在,見她過來忙笑著起身攙扶,「母后您來得正好,朕打算讓人去請您呢!」

    蔣太后不動聲色地瞥了眼,見夏桐乖乖起身跟在皇帝左右,方才舒服了些,「哦,為了什麼?」

    劉璋語氣親熱,「還不是為了誥命之事,雖朕已經擬旨,可太后乃天下人之母,還是該叫您知道。」

    蔣太后心道這才像句人話,哪能因為一句戲言就真箇撤去蔣家誥命?那也太不近人情了些。

    好在皇帝心中還是念著舅家的,蔣太后遂慈愛的按著他手背,「好孩子,就按你的意思辦去,不必理會人言。」

    劉璋滿臉歡欣,「那再好不過了,既然您也同意,朕這便下詔,敕封宸妃之母為三品淑人。」

    蔣太后立即轉頭,展現出不符年紀的靈活態勢,「什麼,你要封賞夏家?」

    劉璋點頭,「是呀,方才不是說得好好的嗎?」

    蔣太后氣得臉都紅了,她哪曉得皇帝打算給夏家誥命,還以為皇帝不忍見蔣家被人指指點點,打算收回成命呢!

    她幾乎尖聲嚷道:「宸妃她爹不過是個五品小官,她娘又哪配得上三品的誥命!皇帝,你也太抬舉了些!」

    「母后,您這麼著急做什麼?」劉璋皺眉,顯然覺得蔣太后這般大喊大叫的作為有損形象,「何況,朕封賞夏家也不單是因為宸妃的緣故,還有北戎公主,她既嫁進夏府,又懷有身孕,難道不該讓北戎看到咱們的誠意麼?也好讓公主安心養胎,為了這個,給夏家多些好處是應該的。」

    「你只顧著夏家的體面,可曾還記得你母后、你舅家?」蔣太后簡直怒不可遏,「你舅母因為一句無心之言,至今臥病在床,連進宮看看哀家都不能,你還撤去她的誥命,皇帝,你非把自己逼成孤家寡人不可麼?」

    「朕倒不知母后心中把承恩公府看得比朕還親,」劉璋已平靜下來,卻是冷笑連連,「母后,你姓蔣,朕卻不然,難道沒了蔣家這幫親戚,朕就不是朕了?朕的兒子,他才是大周真正的血脈,而非您那幫不知所謂的外戚,若父皇有靈,聽見這些話,恐怕也會氣得從陵寢里爬出來吧?」

    蔣太后亦後悔話說得有些重了,那句孤家寡人正戳著皇帝痛處,可她豈能眼看著娘家一步步落敗?今日皇帝撤了蔣家女眷的誥命,明日沒準就會撤去蔣文舉的丞相之職,蔣太后無法不怕。

    她只能婉轉勸道:「可再怎麼說,這懲罰也著實大了些,你若覺得你舅母糊塗,讓她來給夏宸妃賠禮,或是將她送去家廟思過,如此都行,又何必非要將她的臉皮撕下來呢?」

    劉璋冷聲道:「她都敢來撕桐桐的衣裳,朕撕她的臉又怎麼了?舅舅在朝為官,最要緊便是一個信字,舅母身為舅舅的嫡妻,又豈能不以身為表率?行了,此事無須再議,您若真覺得委屈,就讓舅舅將她休了,另娶一位合乎身份的妻子,朕再考慮要不要賜下誥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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