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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49:22 作者: 天行有道
蔣太后分外不屑,「她那是以退為進,你以為她多麼清高?」
只瞧這回內務府一點小小的錯漏,恨不得全府來給夏桐賠不是,又是金銀珠寶、綾羅綢緞的任其挑選,她就沒見過宮裡誰曾享過如此體面!
反觀自家侄女,被貶為婕妤不說,皇帝還吩咐只按選侍的份例供應,眼看著蔣碧蘭日益消瘦,好好的美人面熬成骷髏頭,蔣太后簡直沒法跟娘家兄弟交代!
可恨蔣家二位夫人還得親自來參加夏桐的封妃禮,面上還不能露出半點不悅,蔣太后想想真要憋屈死了。
可她又能怎麼辦呢?兒子被夏氏迷了心竅,孫子又盡出在夏氏肚子裡,她這個老婆子成了沒人疼沒人愛的,只能對著牆壁流眼淚罷了。
夏桐封妃那日趕在重陽之前,正是霜降。晨起就看到院中草坪掛著滿滿當當的小白珠子,太陽一照,跟琉璃瓦似的熠熠生輝。
平姑笑道:「霞光萬道,瑞氣千條,可見老天爺都來為娘娘喝彩呢!」
夏桐穿著那件優雅而華貴的禮服,面上只能矜持地微笑,身後還有兩個小宮女替她拎著長長的裙擺——不然鐵定得拖到地上去。
好在皇帝特意命安如海為她備了步輦,不然照這個速度步行去太廟,恐怕一天都走不完。
去太廟履行完儀式,領到專屬於自己的金冊金寶,夏桐方才款款回到關雎宮中。
此時諸位夫人都已經到了。
蔣大夫人的品級最高,也站得最前,哪怕特意按品大妝,敷滿胭脂的臉上還是止不住露出鐵青來,讓她看上去分外滑稽。
可哪怕再不服氣,當她來到夏桐跟前時,她還是得深深俯伏下去,「臣婦拜見宸妃娘娘,願娘娘萬福萬壽,永享安康。」
夏桐居高臨下的微笑著,「夫人請起。」
蔣大夫人飛快的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灰,「蔣婕妤為何不在?娘娘,可否讓臣婦見一見她?」
其實皇帝並未下令禁足蔣碧蘭,是蔣碧蘭自己覺得羞愧,無顏面見家人。
只是這裡頭的內情,夏桐何必讓大夫人知道?樂得看她在這裡干著急,「蔣婕妤抱恙,不宜出來見客,夫人還是別過了病氣的好。」
這樣輕慢的口吻,蔣大夫人不禁疑心是否她故意唆使皇帝將碧蘭關起來的,嫉妒加上怨恨,令蔣大夫人目眥欲裂,好容易才按捺住了,卻望著夏桐道:「娘娘這件衣裳的紋樣看著很特別,不知可否讓臣婦瞧瞧?」
說著便要伸手,卻被春蘭眼疾手快拉住,又啪的打在她胳膊上,「放肆,你是什麼身份,也敢來翻娘娘的衣裳?」
做慣粗活的人,力氣格外大些,蔣大夫人跟被烙鐵打了一棍似的,這時候她也無暇跟個丫頭計較,只緊盯著夏桐道:「方才臣婦瞧得雖不十分真切,可娘娘這件禮服的皺襞,繡的似乎並非嬪妃所用的青鸞鳥,而是九尾翟鳳?」
忙裡偷閒跟蔣映月對了個眼色,蔣映月輕輕一點頭。
蔣大夫人這才安心,總算這庶女有點用處,替她找回些面子來。就算繡翟鳳紋是皇帝主意,可夏桐膽敢將這件僭越的衣裳穿出來,那便是以下犯上,蔣大夫人非得扒了她的皮。
在場命婦眼看丞相夫人出此驚人之語,個個睜大了眼,還以為這場典禮和從前一樣乏味,原來這般精彩!
針尖對麥芒,既不敢上前解勸,便遠遠地站定了,免得戰火殃及到自己身上。
夏桐看起來卻有點緊張,大聲呵斥道:「夫人慎言!倘無真憑實據,竟如此誹謗宮中主位,就不怕陛下將你治罪麼?」
蔣大夫人瞧見她這副模樣,愈發認定對方色厲內荏,心裡於是得意起來,「娘娘是不敢麼?既如此,臣婦也將話撂在這裡,若臣婦當真冤了娘娘,自願撤去一品誥命之銜,從此再不踏足內宮,娘娘可還滿意?」
她弟妹蔣二夫人拼命朝她使眼色,大夫人只當沒看見,她認定夏桐僭越在先,既如此,發個把毒誓有什麼可怕的?只要能令夏桐倒霉,她心裡這口氣就舒服了。
蔣二夫人心道這位大嫂真是沒救了,只好認命地站到一旁。
夏桐此刻反倒鎮定下來,從容的道:「此處不便寬衣,那便煩請大夫人隨本宮進內殿查看,蔣二夫人和馮夫人也來做個見證。」
這兩人一個與蔣家有親,一個與蔣家有仇,自然再公允不過。何況乃當今寵愛的宸妃娘娘親自邀請,豈敢拒絕?
馮玉貞的嫡母更是高興極了,從前不待見馮玉貞,可隨著馮玉貞出頭,馮家的前程也漸漸光明起來,反倒是死對頭蔣家一日不如一日,馮夫人巴不得在蔣大夫人臉上多踩兩腳,讓這老虔婆再也爬不起來。
她興興頭頭跟在夏桐身後,隨時準備應戰。
蔣二夫人則是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大嫂如此衝動,還把她也牽連進來,她都不知該找誰訴苦呢!
唯獨蔣大夫人還沉浸在幫女兒報仇的美夢中,渾不知自己踏入陷阱。
*
李蜜趁著眾人注意力都被夏蔣兩家引去,悄悄扯了扯她繼母的後襟,「娘,您隨我來。」
她繼母正看熱鬧看得起勁,冷不防卻被李蜜找來,還親親熱熱的喚她娘,模樣倒像是見了鬼一般。
可俗話說得好,上輩子殺人全家,這輩子當人後媽。她繼母當初以韶華之齡嫁給一個二婚鰥夫,心裡不是沒成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