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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49:22 作者: 天行有道
    何況她懷著身孕是事實,若因為照顧太后把身子弄垮了,甚至小產,她想蔣太后也不願意看到這情況。

    論起詭辯,她口才向來不差,劉璋也只好看著她乾瞪眼——婆媳關係現在就這麼惡劣,往後可怎麼處?

    她現在只是妃嬪,太后不屑於同她計較,若真立了皇后,孝字當頭,一頂禮法的大帽子壓也能壓死她。劉璋倒替小姑娘發愁啊。

    夏桐卻沒想那麼遙遠,入宮年余就封妃在她看來就頂天了,她很知足,至於後位,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她不願強求。

    不過,未免馮玉貞因蔣太后的「偏愛」而滋生出野望,夏桐還是耍了點小聰明,「馮婕妤一人侍疾未免於禮不合,陛下,雖說臣妾分-身不暇,還請您下旨讓其餘幾位姐姐也到寧壽宮侍疾吧,這樣,太后也會感念您的孝心。」

    這其餘的嬪妃,自然指蔣淑妃、溫德妃與徐賢妃,妃位以下平常連進寧壽宮的資格都沒有,更別說侍疾了。

    有這麼些人前去打岔,蔣太后想利用馮玉貞便頗費力氣。況且,這對蔣碧蘭也是另一重刺激——她如今降為昭儀,連侍疾的資格都沒了,試問可不可氣?

    聽說當天麟趾宮便碎了一套名貴茶具,蔣碧蘭跟沒事人般讓侍女掃到垃圾堆去,夏桐卻著實肉疼了會兒——該死的暴發戶,不想要給她嘛,何必白白糟蹋?

    其實,夏桐如今也算個小型的暴發戶了。

    之前雖也晉封過幾次,可不過是賞賜多點,眾人對她的稱呼換個字眼,其實沒多大實感。可正式封妃就不同了,首先帶來的是份例上的變化,從前她每天的份例也就兩斤鮮肉(皇帝另外賞賜的不算),如今卻足足多了五倍不止,光鮮豬肉就有十來斤(彼時耕牛地位卓絕,吃牛肉還不十分普及),雞鴨魚鵝及羊肉之類的更不消說了,根本吃不完。

    夏桐看著都發愁起來,哪怕她宮裡一人長兩個胃,都塞不下這許多,或者她該另外請個醃臘師傅過來,做些風乾鹹肉?

    皇帝聽她一頓埋怨,幾乎沒閃到腰,「你想故意笑死朕麼?」

    夏桐扁著嘴,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模樣,她很認真的在考慮嘛,有什麼好笑的?

    皇帝見她不似作態,連說了幾聲「小家子氣」,這才耐著性子告訴她,那月例上規定的不過是個數目,若嫌吃不完,折算成現銀也是一樣;況且,如今天也漸漸冷了,皇宮裡的地窖正好使用,有這等天然的保鮮工具在,何必費那功夫——那些乾巴巴的醃貨有什麼滋味?

    夏桐平白鬧了出笑話,自個兒紅著臉,心裡倒把這殺千刀的罵了一萬遍,這會子皇帝肯定覺得她是個小智障呢!

    好吧,就算她智障,這位爺也好不到哪兒去,尤其他方才貶低腊味的一番話——腊味有什麼不好,除了鹽量高點,咸鮮可口得很,叫廣東人聽見得罵死他哩!

    不過時下風氣如此,尋常百姓難得吃上一回魚肉,自然得費心攢起來留待逢年過節時享用,大戶人家朱門酒肉臭,不存在此種煩惱,也就自然看不起腊味了。

    現在特殊情況得控制飲食,夏桐決定等生完這一胎,天天吃醃魚醃肉,叫皇帝看著干著急——饞死他。

    *

    除了魚肉菜蔬,綾羅綢緞、珍珠寶石之類的賞賜也比封嬪時足足添了一倍,餘外還有些過冬用的大毛衣裳、外頭珍寶齋能賣百兩銀子一盒的胭脂,以及量身訂做嵌著玉蝴蝶的繡鞋,各種式樣精巧的花鈿額黃等等,可見皇帝對她多麼用心。

    把來道賀的李蜜看著眼熱不已,「陛下究竟還是對姐姐最體貼,什麼好的都往你宮中送。」

    夏桐道:「你若喜歡,不妨挑幾件看得上的帶回去。」

    敦敦的玩具大半都是李蜜所造,作為一個稱職體貼的保姆,這份嘉獎她自然擔當得起。

    李蜜假惺惺推辭了幾句,手上卻立刻動作起來,一面留心那些綢緞的花樣,一面口中不停地向夏桐道:「姐姐你是沒看到馮氏如今的模樣,尾巴都快翹得比天高了,不就仗著太后跟她多說了兩句話麼,她倒好,儼然跟成了太后心腹似的,人家親侄女都沒她這麼會來事呢!」

    夏桐笑道:「太后肯抬舉,自然是因馮氏自身出色,你說這些酸話又有何益?」

    李蜜不屑的道,「她哪出色?不過是借了姐姐你的東風罷了。」

    作為嬪妃中最學富五車的一個,李蜜自認還是挺有政治眼光的,皇帝既沒召幸過馮玉貞,做什麼平白無故晉她的位分?不外乎是因蔣家散播的流言,外頭人指責皇帝專寵夏氏,堂堂一國之君豈能為婦人所左右?為平息物議,皇帝才把馮玉貞拉出來做擋箭牌,可恨馮玉貞非但不知感激,反而處處搖唇鼓舌,好像風水輪流轉,會流到她馮家去似的。

    李蜜一向就與馮玉貞不對付,先前因了一盒胭脂而大打出手,自那之後便不怎麼來往了,可看著馮玉貞步步高升,李蜜心裡難免不平衡——可惜,皇帝就算要推寵妃做靶子,馮玉貞也比她更合適。

    她的價值,根本不在於美色。李蜜看著自己骨節微黑的雙手,又想想馮玉貞那蔥白似的光潤十指,眼中不自禁流露出黯然來。

    夏桐可沒空陪她傷春悲秋,自斟自飲快活極了。

    李蜜看她一眼,詫道:「姐姐你懷著身孕怎麼還飲酒?」

    「這個啊,不是酒,是酸梅汁。」夏桐笑道,晃了晃手裡晶瑩透亮的杯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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