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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49:22 作者: 天行有道
    至於此處的人指的是皇帝、公主還是程家本家的人,就不得而知了。

    說話時他倒悄悄看了夏桐一眼,夏桐只面無表情裝沒看見——廣泛撒網,重點捕魚,這人一流的話術她早就領略過了。

    皇帝命僕從擺上美酒佳肴,一邊對飲一邊問話,程耀言談之間舉止舒徐,對答如流,可見這一年來在虔州頗有進益,據他所稱,閒暇時還將那《治水十方》加以改進,剔除弊端,又增添了幾條興修水利之法,以備不時之需。

    劉璋贊道:「愛卿年少有為,實乃我大周之福。」

    程耀道:「陛下謬讚,微臣愧不敢當。」

    心下只覺得奇怪,怎麼夏桐對他卓絕的文治武功半點反應也沒有?

    他哪曉得夏桐這一年來見的奇人奇事已經不少,遠的不提,就拿李蜜和王靜怡那兩個金手指來說,只要運用得法,造福社稷未必會比程耀差。

    何況那治水十方未必是他自己的心得,保不齊是從哪兒東拼西湊得來的。

    夏桐懶得聽兩個男人互相吹噓,逕自起身,準備回關雎宮看兒子。

    劉璋道:「不如就將敦敦抱來,省得挪來挪去的費事。」

    程耀亦陪笑道:「是啊,微臣久仰皇長子丰姿威儀,可巧今日有緣一見。」

    夏桐心想他對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孩子都吹得出口,這人的臉皮也夠厚的。

    不過她倒是不介意在程耀面前秀一把恩愛,省得他成日家痴心妄想,以為自己離了他就不能活似的。

    等敦敦抱過來後,程耀少不得慷慨解囊,掏出頸間一尊赤金佛陀像作為見面禮,又殷勤的看著二人,「不知微臣可有幸抱一抱小皇子?」

    蓋因敦敦長得既不像夏桐,也不怎麼像皇帝,那種嚴肅中帶著活潑的表情,倒有點像幼時的自己——這當然是程耀自身的濾鏡作祟,他哪曉得小孩子生下來基本都一個樣,還以為夏桐日有所思,才會將這份情感傾注到腹中胎兒之上。

    連帶著他看敦敦都多了幾分親切。

    但敦敦卻不怎麼喜歡他,程耀剛伸出手,還沒觸及襁褓,那白玉糰子似的小人就屁股一翹,胯-下射出一股清亮液體來,正中程耀面部。

    被淋了個正著的程耀:……

    夏桐忙叫人來,「快,帶程公子進屋更衣。」

    又假意嗔著奶娘,「怎麼回事?明知道要見客,還不將小皇子看好點?」

    奶娘很委屈,「來之前剛把完尿哩,不知怎的這會子又冒出來了。」

    程耀聽這意思,仿佛小皇子天生不待見他,不由得如坐針氈。

    這屋子也待不下去了,勤政殿並沒有適合他身量的衣裳,他總不能穿皇帝便服,若是換侍衛或太監的,他又拉不下這個臉,末了只好找塊干布匆匆擦了擦領口,便屈身告退。

    到底也惱著火,他跟夏桐好似天生有仇,自己每回倒霉,總跟她能扯上點關係,這回又是她兒子——明明兩人的命格再匹配不過了。

    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呢?

    心裡想著事情,腳下便不太注意,剛下台階便差點與一人撞了個滿懷。

    那女子輕輕哎喲,似乎受傷不輕,卻反過來關心起他的傷勢,「公子,你不要緊吧?」

    程耀定睛一看,不就是適才御花園那位馮美人麼?

    一天中能偶遇兩回,這未免太巧合了。

    馮玉貞也認出他來,眸中染上星星點點的喜色,「原來是程公子,當真失敬。」

    看起來似乎是純然的歡喜,程耀這種見多識廣的卻難免半信半疑。

    誰知下一刻,馮玉貞便足下一崴,恰到好處地向他懷中倒去。

    第100章 好戲

    程耀當然不能放任馮玉貞就這般栽倒在地, 那樣就太失禮了,他只能伸手去扶,然則卻謹慎地按住馮玉貞肩膀,半點不觸及那截潔白如雪的皓腕。

    馮玉貞就覺得這人真有些油鹽不進, 她都暗示得這麼明顯了, 他難道還看不出來?

    不好裝暈, 馮玉貞只得稍稍退後兩步,再度斂衽, 「多謝程公子。」

    程耀挑了挑眉,饒是他再沒眼色,也覺察到這女子對他動機不純——他是不相信一見鍾情之說的, 要麼, 這馮美人寂寞慣了,想找個人排遣孤獨, 正好盯上容貌不俗的他;要麼, 便是另有別的目的。

    聽說她出身右相府, 又自幼姿容絕世,甫一進宮便封了美人,偏偏卻叫夏桐後來居上, 占盡風頭,連皇長子都誕下了——莫非她想來個借種生子,扭轉乾坤?

    若真如此,程耀倒覺得此女雖然危險,也未嘗不可以利用一二。

    他含笑抱拳, 「區區小事, 何足掛齒, 美人言重了。」

    兩人心裡俱是門兒清, 孤男寡女,還有什麼比這更合適的?

    馮玉貞輕咳了咳,微抬眼皮道:「大人剛從勤政殿出來麼?」

    程耀頷首,「是。」

    「想必也見著了昭儀娘娘?」馮玉貞那雙眸子好似水晶缸中的琉璃珠,閃著異樣華彩,「哦,以夏昭儀和程大人的淵源,此刻還是別露面的好。」

    這樣驚心動魄的美麗之色,饒是程耀定力再強,也有一剎那的失神。好容易才集中精神,「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小子從前太過魯莽,引得昭儀娘娘不快,適才已親自向其賠罪。何況,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這詩也只有形容您才最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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