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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49:22 作者: 天行有道
蔣太后本來還想請夏桐幫忙說上一嘴,卻被夏桐以照顧孩子為由婉拒了——就算她覺得依琳公主嫁給程耀沒什麼,頂多算自己跳火坑,可夏桐也不想插手這樁婚事。
她是皇帝的女人,自然得避免提起從前的追求者。況且,劉依琳若真嫁給程耀,程耀必會想方設法留在京城,那就太麻煩了。
夏桐只想置身事外。
結果她不去找人,人卻主動來找她。
夏桐看著面前那匣據說是渤海產的粉紅珍珠,眼睛都幾乎閃瞎了,看來依琳公主竟是個有錢的富婆——程耀又多了一個追求的理由。
依琳公主也不跟她迂迴,開門見山道:「我希望你幫忙在皇弟面前求情,讓程公子調回京城。」
見夏桐沒注意聽她說話,光顧著看珍珠去了,依琳公主只得耐著性子重複一遍,心道這夏氏果然小家子氣,也不知程耀中了什麼邪,偏看上這等貨色——除了年輕美貌,自己樣樣都比她強多了。
可惜歲月不饒人啊,依琳公主輕輕撫著臉頰,心頭止不住的悵惘滑過,陳朗去後,她以為自己的生活將會是一潭死水,誰知就在青春將要耗盡時,卻讓她遇見程耀,這難道不是老天爺對她的饋贈麼?
她必須把握住最後的機會,不然,這輩子就真的白活了。
夏桐看她的眼神就知道這位公主是個天性固執的人,雖然不知程耀用了什麼花言巧語來哄她,可想要她改變心意看來是很難了。
夏桐便笑著搖頭,「公主,我一介深宮婦人,國事上哪張得了口?」
「這也是家事,」劉依琳抿唇,「程耀是我未來的駙馬,我不過想他住得近些,日後方便向母后盡孝,這總是人之常情吧?」
夏桐狡猾的道:「家事就更輪不上我了,上有太后娘娘,同輩裡頭,也是貴妃娘娘和淑妃娘娘,她們是陛下的表妹,難道不比我說得上話?」
劉依琳之前見她一臉憨態,還想著皇帝怎恁般沒眼光,寵幸一個傻子,如今言談之間發現她對答如流,是個綿里藏針的性子,倒叫人不能小覷——當然,這未能增加劉依琳對夏桐的好感,只覺得此女心機詭譎,難怪連皇帝帶程公子都被她哄得團團轉。
天生的禍水。
畢竟有求於人,劉依琳不得不將態度放緩和些,「夏昭儀何必過謙,你是皇帝跟前的紅人,貴妃和淑妃加起來都不及你,倘你都說不上話,還有誰能幫忙呢?」
夏桐悠然打斷,「但,我為什麼要幫呢?」
劉依琳此時才發現中了對方圈套——這女子從一開始就是貓戲老鼠的態度,根本沒打算好好聽她說話,故意看她軟語相求,不過是為了報之前被人冷落的仇。
她從來沒見過報復心這麼強烈的女人!
劉依琳也懶得好言相商了,橫眉豎目道:「你先前那般辜負程公子,害他大病一場,幾乎肝腸寸斷,如今不過求你說句話你都不肯,莫非要他死在虔州你才甘心麼?」
夏桐心中的確是這麼想的,當然嘴上不能如此說,「程耀的病到底怎麼來的,你該好好問他,我又不是大夫,還能斷人生死教人治病?至於我和程公子之前有何瓜葛,公主,我不知他是怎麼跟您說的,但我敢保證,絕非您所聽到的那般。」
劉依琳冷笑,「嫌貧愛富,為了尊榮富貴背棄一個深愛你的男子,夏昭儀,這便是你所謂的隱情?」
夏桐眉毛抽了抽,嫌貧愛富?程家哪貧了?論起家財,比夏家富裕十倍呢——當然跟皇帝不能比。
看來這位公主倒是個愛憎分明的人,可惜眼瞎,別人三言兩語就把她給唬住了,不知幼時看了多少毀人不倦的話本子,滿肚子男歡女愛,還真以為天地間有堅貞不移的感情呢。
夏桐道:「我之所以進宮,是因為三年一度的選秀大比,不得不參加,至於拒絕程家的求親,跟什麼尊榮富貴更不相干,純粹因為我對程表哥無意。公主,你這樣偏聽一面之詞,會看不清真相的。」
劉依琳不理會她這番語重心長的忠告,只漠然道:「如今時過境遷,你自然想怎麼說便怎麼說,何況程公子人在虔州,相隔千里,自然更不能當面對質了。」
夏桐:……
張口閉口都是程公子程公子,不曉得程耀給她灌了多少迷魂湯,連公主的尊嚴和體面都不顧了。
其實她也能想像,劉依琳上一段婚姻必定十分美滿,可惜夫君早亡,給她留下不小的創傷,她一面沉溺於過去的歡愛不能自拔,一面感傷日漸落寞的人生,年華自然蹉跎下來。
像她這樣的完美主義者,不會輕易接受另一段感情,可巧在此時遇見一個同樣深情的程耀,程耀的「愛人」並沒有死,可是進了宮,等同於是死了,在這種同病相憐的心境作用下,劉依琳難免將情絲寄託於程耀身上——她愛的並非程耀,而是內心那個曾經鮮活的自己。
可這種移情同樣是致命的。
夏桐忍不住問道:「公主,是程參事要你幫他求官的麼?」
劉依琳怒目道:「程郎才不是這種人,他總說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只是我不忍見他辛苦,想幫他稍稍改善些處境罷了。」
就連賜婚也是劉依琳自己的想法,程耀口頭上從沒向她求過婚,可劉依琳覺得他眼角眉梢中無不透露出這種意思,只是他生性害羞,不善於表達罷了——但這正是他的可愛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