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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49:22 作者: 天行有道
    柳清虛以死相逼得逞後,這才嬌嬌怯怯地向蔣大夫人表示,她本是好人家兒女,願意為奴為婢留在蔣家當牛做馬,只求給她一條活路。

    蔣大夫人還能怎麼辦,只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也不說當小姐,也不說當丫頭,就這麼混著住了下來。

    然而那柳氏卻並非安分之人,閒時常同蔣家幾個少爺打牙犯嘴,半點不知忌諱。那幾個庶出子弟因蔣大夫人不曾費心教導,本就流里流氣,聽說這柳清虛是從宮裡出來的,貌美又堪比如今炙手可熱的夏婕妤,無不垂涎三丈。

    蔣大夫人覺得自己真是領了個禍害回家,都怪當時鬼迷心竅,如今放著這燙手山芋啃也不是,丟也不是,愁得頭髮都白了幾根。

    蔣碧蘭聽罷,只好放棄接柳清虛進宮的打算——她這樣不安分,來日若跟哪個侍衛或太醫鬧出醜事來,豈不成了第二個馮玉貞?不,比馮玉貞的情況還要惡劣。

    那自己的清名勢必會遭到詆毀。

    蔣碧蘭於是默然道:「您還是快點給她找門親事吧,不拘好壞,總好過留在家中招禍。」

    蔣大夫人也是這麼想,但她可不想找一樁默默無聞的親事,當初從揚州買回這柳清虛花了重金,如今怎麼也得把本錢賺回來。

    再說,若能尋上一門前途無量的親家,對丞相府也會更有幫助。

    蔣大夫人搜羅來搜羅去,也沒找著一個合適的,京中的士子不是已經成家,便是年歲上不大合適,要想找個門當戶對青年才俊可真不容易。

    及至聽說歸德侯府正在尋覓兒媳婦,蔣大夫人便來了精神。

    這程耀雖說人品上略有瑕疵,可文才確實不錯,將來未必沒有前程,何況又不是嫁親生女兒,今後發不發達都礙不著什麼,反正能解決手頭一個大麻煩就很不錯了。

    蔣大夫人便對外放出口風,說自己在揚州有個早逝的手帕交,膝下遺有一名弱女,蔣大夫人憫其孤苦,特意收其為養女,並決心尋覓一門體面的親事,方可對得起故人。

    媒婆欣欣然將意思帶到,滿以為程編修會一口答應,誰知這人卻道:「什麼濫竽充數的養女?我可不敢要。」

    媒婆愣了愣,面上一陣紅一陣白,「但,這柳姑娘著實好顏色……」

    尤其還與宮中的夏婕妤長得很相像,不是說這程郎君對夏婕妤十分傾心麼,還曾在金鑾殿上口出狂言,按理應該很容易移情到柳氏身上才對。

    程耀卻冷冷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請您轉告丞相夫人,夫人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柳氏我絕不會娶。」

    他愛的並非夏桐的皮相——當然也絕非她的心靈,而是她那獨一無二的命格將對自己大有幫助。為了這個,程耀也絕不會讓一個贗品壞了自己的大計。

    媒婆哪曉得其中隱情,只覺得這程編修真是情深,回去後便對蔣大夫人誇讚了一回,並鄭重表示,女婿找誰都行,程編修還是算了。

    蔣大夫人十分納悶:這死虔婆腦袋被驢踢了?

    神神叨叨的,一句真話也沒有。

    還程耀情深呢,哪看出來的?真情深的人會天天掛在嘴上麼?

    *

    夏桐聽到街上程耀趁機編造的流言後,噁心得連隔夜飯都差點吐出來,她好心想做樁媒,結果倒成了程耀為自己立人設的工具。

    真服氣世上怎會有人臉皮如此之厚。

    劉璋見她時,就見她面前擺著痰盂,春蘭正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背,緩緩為她順氣。

    夏桐怕氣味熏人,無力地擺手道:「妾沒事,陛下先歇歇,妾隨後就到。」

    劉璋倒是不嫌忌諱,上前代替春蘭為她按摩。

    他的掌心寬大,力道不大不小,還帶著微微熱意,倒是比春蘭更舒服。

    夏桐低頭瞅了瞅,還好該嘔的都差不多了,盂中只剩下一點清水。

    她這才放心躺倒在皇帝膝上,「妾身失態,讓陛下見笑了。」

    劉璋還真笑不出來,「又是因為你表哥的事?」

    夏桐一骨碌從他懷中坐起,「您也聽說了?」

    劉璋面無表情點頭,論起操作輿論,這程耀認第一,沒人敢認第二,如今在百姓口耳相傳中,恐怕他與夏桐已成了一對苦命有情人,而自己卻是那個棒打鴛鴦的反派暴君。

    而他還不能出來制裁,否則豈非坐實了流言所說?

    夏桐:「……那您是怎麼看的?」

    不會真信了吧?傻瓜都看得出她對程耀絕無半分留戀之意,這要是還能誣賴她有私情,她乾脆一頭撞死算了。

    劉璋睨她一眼,「你覺得朕該不該信?」

    夏桐:……

    怎麼老是用反問句來回答疑問句,這讓她怎麼回答?

    劉璋在她嘴唇上輕輕咬了下,「朕想讓他去虔州任參事,不知你肯不肯?」

    夏桐一個激靈望著他,那虔州可是個窮山惡水之地,皇帝的意思……

    劉璋輕撫她的烏髮,目中卻帶點森冷之意,「就算你捨不得,但朕心意已決,無可更改。」

    夏桐:……

    其實她很捨得,貶得越遠越好呢,最好讓程耀別來打攪她的生活。

    於是她小心翼翼向皇帝釋放一個善意的微笑,表示她很贊同這樣的意見。

    劉璋卻誤會她在求情,醋勁又犯了,大手一揮便將她推倒,指腹沿著皺襞滑進衣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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