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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49:22 作者: 天行有道
    她設法進關雎宮,自然是為了打探那位夏美人是否真有身孕,據碧蘭所說,彤史上這些天都是她在侍寢,若程耀所言不錯,那除了這位就再沒旁人了。

    蔣大夫人心急火燎趕到時,夏桐還沒來得及收拾,只穿了件單衣匆匆出來,頭上烏雲散亂,也未梳髻。

    落在蔣大夫人眼裡,就是個衣冠不整媚態橫生的妖妃,與她想像中別無二致,卻令她稍稍放心——這種女人按說是沒多少心眼的,她若是想爭皇后位,就該盡力表現自己的賢德才是。

    可見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個玩意兒罷了。

    蔣大夫人便不露聲色道:「聽說美人日夜伺候陛下,為貴妃娘娘分憂不少,臣婦意不自安,因此特來道謝。」

    夏桐心道這位倒是個綿里藏針,不明著說她狐媚惑主,可句句都是那個意思。

    眼前若換了蔣太后或是哪位太妃,夏桐或許就力爭一番,表示自己勤謹奉上別無她意,可如今是蔣夫人麼……說實在的,她有什麼立場來質問自己?不過是個臣子的妻室罷了,自家女兒得不了寵,難道要她把皇帝送到蔣碧蘭床上去麼?

    夏桐懶得解釋,便只笑了笑,卻不作聲。

    蔣大夫人就覺得這女子實在膚淺又張狂。

    雖然惹人生厭,但比起心機深重之輩卻又放心多了。蔣大夫人裝作飲茶,窺探四周,只見牆上掛著海棠春睡圖,室中燃的不知什麼香料,熏得人昏昏欲睡。

    再看對面的女子,蔣大夫人眼尖地在她頸間發現幾點斑駁紫痕,想像力立刻騰飛起來——雖說蔣丞相如今不大到她房裡來了,可蔣大夫人到底是經過人事的,自然知道那印記意味著什麼:看來兩人夜間折騰得還挺厲害。

    倘若這夏氏真有了身孕,皇帝怎麼會不顧惜她的身子?難道就不怕傷著孩子?

    蔣大夫人此刻已認定程耀所言純屬子虛烏有,遂放心起身,「時候不早,我還得去向貴妃娘娘請辭,就不叨擾了。」

    夏桐看她一臉滿足的離去,十分納悶,難道這位夫人今日過來就為給她送禮的?這也太善心了些。

    劉璋過來時,夏桐正樂陶陶地指揮侍從將禮物搬進庫房裡,滿打滿算下來,她從蔣家已搜颳了不少,除了太后賞的,蔣碧蘭賞的,如今更多了丞相夫人的一份——她如今都像蔣家的半個閨女了,夏桐怪不好意思的。

    劉璋對禮物沒興趣,倒是敏感地注意到她頸間一直延伸到肩膀的那塊花斑,「這是怎麼回事?」

    「哦,這個,是常青的手藝。」夏桐對常青那所謂畫畫的藝術很感興趣,尤其上次見他畫出那樣逼真的傷疤,夏桐於是也躍躍欲試起來,想著這莫非是最早的人體彩繪?因此親身實踐一番。

    本來剛剛畫好一瓣薔薇花,偏趕著蔣大夫人過來,夏桐便匆匆洗去,只是仍留了點殘痕——就不知蔣大夫人誤會成什麼,笑得那樣曖昧。

    劉璋的醋勁登時又犯了,「你讓他在你身上作畫?」

    「當然不是,」夏桐急忙道,「是春蘭經的手,她從常青那裡學了些,我才請她一試的。」

    常青雖說是去了勢的,可太監也算半個男人,夏桐當然得避點嫌。再說,這人氣場太古怪,如今雖說在關雎宮當差吧,夏桐是不敢與其深交的。

    劉璋這才放心,擁著她纖細的頸項,在那塊紫斑上舔了舔道:「其實何必麻煩她們不可,朕也可以代勞。」

    夏桐感覺肩胛處酥酥麻麻的,忍不住想質問:這人屬狗的嗎?

    之前打雷的時候明明還一副孝順兒子的做派,怎麼,如今又不把她當媽了?

    第34章 倒霉男配

    平姑等人早知趣地將寢殿大門掩上, 那幅海棠春睡圖也收了起來——雖然合乎氣氛,到底有些不雅,恐傷著自家主子的顏面。

    春蘭忽然想起,方才殿內的陳設是由常青布置的, 便找到他, 「你怎麼回事?差點讓客人看笑話。」

    還偏偏叫丞相夫人瞧見了, 如今不定會怎麼編排夏主子的名聲呢, 春蘭越說越帶勁, 「還有那香, 美人如今懷著身孕是不宜用香的,你怎麼倒點了?」

    常青淡淡道:「沉水香對孕婦有安胎的作用,少用些無妨。」

    春蘭氣噎, 「那你也不必擅作主張,好歹也問過主子和我……」

    「不如此,難以瞞過丞相夫人。」常青平靜的打斷她。

    春蘭到底不笨, 經他這麼一提醒也明白過來,驚出遍身冷汗, 「你是說, 蔣夫人特意來打探主子身孕虛實?」

    但這怎麼可能, 夏美人懷孕的消息根本不曾向外透露, 就連蔣貴妃也都蒙在鼓裡,怎麼蔣貴妃的娘家人卻知道了?

    常青深深看她一眼,「請你告訴主子,務必當心那位程公子。」

    *

    披香殿中,蔣二夫人與侄女對坐, 面上卻有幾分尷尬, 本來進宮帶了兩份賀禮, 結果那一份卻被嫂子送到關雎宮去了,害得她只能空手前來。

    蔣映月看起來卻不甚在意,「嬸娘喝茶。」

    蔣二夫人端起瓷杯抿了口,嘆道:「映月,你別怪大嫂,她也是不得已,到底碧蘭才是她親生的。」

    蔣映月面容沉靜,「我明白。」

    從進宮的那天她就知道,自己的命運只能握在自己手裡,嫡母雖說好心送她進宮,卻不過把她當成嫡姐的一塊墊腳石,根本不曾用心栽培——她倒也不恨蔣家,沒有愛,何來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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