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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49:22 作者: 天行有道
    再者,宮中雖有太醫,可接生嬤嬤乃至日後的奶娘都是得從宮外找的,當然由娘家人親自打理會更放心些,雖說離生產還有不少時候,可這些雜七雜八的瑣事處理起來頗費工夫,還是提前準備的好。

    夏桐很感激皇帝這般貼心,可她忽然想起,大哥若是知道,程耀不也就知道了?他會有什麼反應?

    劉璋淡淡道:「朕就是要讓他知道,讓他趁早死了這條心,別成日惦記不該惦記的東西。」

    夏桐:……看來皇帝比她想像中更小氣。

    但這樣也好,程耀幼時在她看來還是個不錯的人,只是後來不知怎的鑽牛角尖,一門心思追求起她來。倘知道她有身孕後程耀能想開,就此放手,夏桐不介意與他冰釋前嫌,到底兩家還在走動,結恩總比結仇好。

    這一點,劉璋與她想的是一樣的。皇帝到底是個惜才之人,並不想因為爭風吃醋耽誤國政,程耀提出的治水十方頗有成效,倘他日後好好表現,劉璋也願意為他另結一門高貴的妻室,只除了夏家。

    他自認這個皇帝已做得十分大度了。

    *

    夏長松收到宮中送來的密報,高興得不知所以,慷慨地給了那內侍一錠金子之後,便決定回去同家人分享這個好消息。

    可巧程耀從翰林院過來,望見他這副手舞足蹈的模樣,不禁笑道:「長松兄,何事如此開懷?」

    夏長松咧著嘴露出兩排大白牙,「光祖,你來得正好,你不是一直牽掛桐桐在宮中的處境麼?如今她過得很好,你也能放心了。」

    程耀一向致力於在這位未來「大舅哥」面前表現自己的深情,哪怕夏桐已經進宮,他也並未因此斷絕與夏家的來往,兩家反倒愈發親密。

    夏長松倒是一向關心他的,知他情路不暢,也變著法的予以安慰,一入宮門深似海,若是尋常人家或許還能抱個念想,哪有與皇帝爭妻的道理?

    上次程耀在金鑾殿上的驚人之語,足足讓夏長松嚇得三天三夜沒睡好覺,還好皇帝不曾怪罪,他倒是擔心會否遷怒到妹妹頭上——此刻聽來人說,夏美人在宮中盛寵無比,如今更驗出了喜訊,夏長松的一顆心才算真正放下了。

    程耀未知就裡,仍蹙眉哀嘆,「我知道,桐妹迫於皇命,不得不進宮保全家族,可她心中仍是有我的……」

    夏長松固然感嘆於他的痴情,可人家孩子都懷上了,再說這些也沒意思,他便輕咳了咳打斷,「這裡有封信,我想你應該看看。」

    程耀的眼睛燃起小火苗,「是桐妹寫給我的?」

    「算是吧。」夏長松支支吾吾道,將書簡遞給他——雖然信里沒明說,可妹妹專程告知,自然是希望程耀斬斷一切前塵因果,最好也別再去擾她。

    程耀懷著滿腔熱望將信箋打開,匆匆讀完幾行之後,仿佛兜頭兜臉被澆了一瓢冷水,整個的跌入冰窟里。

    她怎能與別的男人相戀,還為那人生孩子?枉費他對她如此深情。

    她背叛了他。

    第33章 彩繪

    夏長松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顯然這消息打擊太大,到底是看著他長大的,難免有些不忍。夏長松遂拍了拍他的肩,「命里有時終須有, 命里無時莫強求, 光祖, 你死心吧。」

    程耀最恨別人提命運二字, 奈何對方是夏長松, 他發作不得, 只得勉強一笑,「無妨,只要桐妹過得好, 我心裡就踏實了。」

    夏家對他還有利用價值,他姑且不能撕破臉,那只會損失更大。

    滿以為這位總角之交會繼續安慰, 誰知夏長松卻是個心大的,逕自欣慰道:「你能想開當然最好。」

    說罷, 就回家忙著找爹娘去了。

    程耀:……

    本來還想趁機插上一腳, 誰知對方走得太快, 倒讓他的計劃撲了個空。

    其實他也知道, 別看他跟夏家多麼親厚,真要是涉及到宮裡的事,夏家是肯定不會讓他這個表親插手的——他們一家子祿蠹蛀蟲專等著娘娘升官發財,又哪裡肯讓外人沾了好處?

    只是,眼看著夏家這般紅紅火火, 程耀心裡總咽不下這口氣, 夏桐辜負了他, 他總得給她使點絆子,免得枉做小人。

    只是,一個宮裡一個宮外,鞭長莫及,程耀就想著,皇帝秘密跟夏家通信,肯定是想先瞞一段時間,等三個月胎氣穩固後再公之於眾,他若是貿貿然宣揚出去,豈非立刻就被人知道是他幹的?只怕引得皇帝不滿。他心悅夏桐,可也不想斷送自己的仕途。

    還是得想個迂迴的法子。

    誰不想夏桐先生出皇長子呢?程耀想了想,逕自去了蔣丞相家中。

    蔣文舉與馮在山同為丞相,一左一右看似並尊,可蔣家是皇帝舅家,又出了一位貴妃,一位昭儀,無論從朝中勢力,還是家族底蘊,都數蔣姓更勝一籌。

    這樣的人自然也更具野心。

    程耀上門拜訪時,蔣文舉不在,蔣大夫人出來迎接。她雖是一介婦人,對於朝中之事卻頗敏感,亦知道丈夫最近有意拉攏這位青年才俊,故而對他十分客氣。那治水十方如今在工部爭相傳頌,蔣文舉愛惜人才,自然不肯錯過。

    蔣大夫人命人上了最好的香茗,便笑盈盈的道:「程榜眼一向貴人事忙,怎麼有空光臨寒舍?」

    不稱他程編修而稱榜眼,自然是覺得他前途可期,不會屈居在翰林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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