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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49:22 作者: 天行有道
劉璋聽到清脆的咀嚼音, 無語的回頭看了一眼, 不得不說,夏氏的心態是他平生見過最好的, 哪怕明知他舉止反常,她卻也顧不上害怕, 還有工夫吃東西。
真不知該說她腦子太淺還是心太大。
御輦到了勤政殿, 夏桐手中的梨也啃完了, 她望著黏乎乎的梨核和沾滿梨汁的髒手,非常不好意思。
正要暫避去清洗一下,劉璋嫌棄的看她一眼,卻說道:「不用費事,讓安如海打盆水來。」
夏桐驚得手心的梨核都差點落地,她沒聽錯吧,讓安如海做這種打雜的活計來伺候她?便是蔣貴妃都不敢隨意差遣這位御前大公公呢!
夏桐覺得皇帝此舉無異於把自己放在火上烤,正要推辭,劉璋卻已不耐煩的道:「你老實坐著!」
好吧,比起得罪安如海,還是眼前的人更可怕些,夏桐只好貞靜地待在錦杌上,安心當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主子娘娘,卻偷空朝安如海露出一個抱歉的笑。
安如海的心態卻比她好得多,若這點小事都能讓他生氣,他也爬不到如今的位置。
再說,能伺候夏美人是他的福分,倘夏美人肚子爭氣,真能養出個皇子來,要他當牛做馬他都樂意。
安如海於是飛快地去打了一盆清水,還奉上桂花蕊熏的綠豆面子,前後不超過一刻鐘。
夏桐就覺得這人真是貼心極了。
等她洗完了手,又精心將每一片指甲都染上淡淡的桂花香味,這才百無聊賴盯著皇帝瞧——實在沒什麼事可干。
劉璋望了望窗外飄著的幾朵烏雲,到底沒敢要她回去,明明早起還是陽光明媚,這會子偏又變了模樣——這天氣比女人的心還善變。
想起方才那個乍響的旱雷,劉璋難免心有餘悸,唯恐待會子又聽到一聲巨響,今兒怎麼著也得將夏氏留下。
他便沒話找話道:「朕記得你前兩天說過,要請顧明珠再驗一驗脈象,不如就叫她過來吧。」
夏桐掐指算了算,這個月的癸水已遲了三五天了,若這回脈象再確鑿無異,想來身孕也就能坐實。
於是她點了點頭。
顧明珠一個女孩子,當然也害怕狂風暴雨,本不想在這樣惡劣的天氣出診,無奈皇命不可違,再者,醫者父母心,既然夏桐將這副擔子交給她,她當然要精心伺候好這一胎。
顧明珠進來時,微垂著頭向二人施禮,有意將聲音壓低了些,聽起來嘶啞得很。
夏桐關切的道:「顧大人,你嗓子不舒服麼?」
顧明珠乾笑著點點頭。
夏桐見她這副瑟縮不安的神氣,恍然大悟,想必顧明珠是怕皇帝發覺她的女子身份——無論是治罪,還是見色起意充作宮嬪,那都不是她想要的。
難怪她今天胸脯看著比上回還平坦——夏桐懷疑她都要勒出副乳了。
她哪曉得,皇帝已經知道了。
既然大家心照不宣保守秘密,夏桐也只好維持這微妙的平衡,她輕輕伸出一截白皙皓腕。
顧明珠正要動手,正在批摺子的皇帝忽然轉頭,「顧家不是擅懸絲診脈麼?」
夏桐眼角抽了抽,難道皇帝連女人的醋都吃,這有什麼好防備的?
顧明珠倒是求之不得,忙道:「懸絲診脈亦可,只是有勞安公公。」
心下慶幸,皇帝如此講究男女之大防,可見並不知她是女子。
夏桐:……你錯了,他不是瞎,他就是小心眼而已。
安如海邁著微胖的身軀,靈活的搬來一架屏風,夏桐看著他的小短腿都替他感到吃力,可見皇帝近侍亦不易做,表面風光,吃苦受累的事還不少哩。
顧明珠坐在屏風的一端,指尖牽出一根極細的絲線,說道:「請美人將另一端繫於腕上。」
夏桐也想看看這懸絲診脈的神奇,便依言照做。
屏風的正中間開了一個小孔,絲線從里穿過,不過片刻的微顫,顧明珠已有了結論,「胎像洪邁,確是喜脈無誤。」
夏桐很懷疑她到底是不是從脈象看出來的,難道還真有隔物傳功?她決心考一考顧明珠,「還有別的症候麼?」
這個就不能用單純的是或否來回答了。
顧明珠輕輕閉目,斟酌片刻後道:「美人有微微腹脹之像,想是剛吃了東西?」
夏桐臉上一紅,她就吃了一隻梨——不過是個快一斤重的大鴨梨。
水飽難道也算飽?
顧明珠語重心長的道:「美人,日後空腹還是少食梨、柿這類鮮果,容易瀉肚,對您的身子也不利。」
夏桐只好像個小學生那樣認認真真認錯道歉。
好在顧明珠是個好脾氣的老師,見學生知錯能改,她也就輕易原諒了。
等顧明珠回太醫院開安胎方子時,夏桐便忍不住向皇帝咋舌,「這位顧大夫真是太厲害了,我倒有點怕她。」
劉璋頭也不抬,「所以朕才派她來,就為了管住你那貪嘴的性子,若換了個男大夫,保不齊三言兩語就被你央得心軟了。」
夏桐:……
她有那麼大魅力麼?她自己怎麼不知道?
算了,反正是誇人,她也就安安心心收下——其實在這宮裡,她只要能迷倒皇帝一個就夠了,雖然她看皇帝並不像被她迷住,似乎是由於別的因素。
劉璋見她一臉深沉,以為她想家,便道:「你有孕的消息,朕已讓安如海給你家中遞了口信,你父母知道了想必也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