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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48:12 作者: 望煙
    第3章 賊人

    寧娘接過張婆子的瓷碗,碗底沾著這一點兒蜂蜜,惦記著兒子,轉身回了正屋後面的老屋,她和莫恩席住的地方。

    張婆子瞅了眼蹲在燥旁的洛瑾,細小的眼睛怎麼看就是不順眼。連帶著心裡有想起了那些花在她身上的銀子,只沉著臉掀開布帘子回了裡屋。

    洛瑾抬頭看著灶台,高粱杆做成的蓋簾,已經有絲絲的熱氣往外冒。她站起來,昨夜一宿沒睡加上肚子裡空空的,當下一陣頭暈襲來,忙支著雙手撐在灶台上,緩了一緩。

    灶台上放著一個黑瓷盆,裡面是和好了的苞米麵,洛瑾猜想可能是用來糊餅子的。

    伸手碰了碰蓋簾,洛瑾的手燙了一下,撈起一旁的鍋鏟,順著蓋簾的邊緣將它掀了起來。一陣白色蒸汽升騰而起,歡快地往屋頂涌去,消失不見。

    鍋里的箅子上蒸著昨晚剩的餃子,下面的水咕嚕著。洛瑾看了看瓷盆,又看了看一點兒動靜都沒有的裡屋,伸手將盆拖到自己面前。

    雙手將苞米麵團了團,洛瑾想著以前母親的做法,看了眼大黑鍋,用力將麵團拍到鍋壁上。

    滾熱的鍋壁燙到了洛瑾的指肚,終是忍住了疼,沒有縮回手。第一次,做的總不會很完美,餅子的形狀並不好看。

    放下蓋簾,洛瑾重新蹲回燥旁,灶里的火映得她臉有些熱,緩了一些身上的寒氣。

    她並不知道到底要蒸多久,總想著千萬莫要不熟,又往灶里加了把柴。

    「想把這屋子燒沒了?」張婆子在裡屋沒好氣道,「這柴是自己長腿來到家裡的?」

    從一見面到現在,張婆子都沒有好臉色,洛瑾也知道這不是個好相與的。為了拿回自己的契子,她又只能忍氣吞聲。

    灶里的火漸漸熄了,只剩下丁點兒的火星子埋在灰燼了,奄奄一息。

    這時,一個頑童跳進門來,站在門邊。正是大峪,昨晚他還沒怎麼看清這個買來的女人,就被娘來著回房睡覺了。

    大峪頭頂上一個小辮,臉圓圓的,腮上有些發紅,有一些皴。

    「我爹說要我看著你,省的你跑了。」大峪是孩子,有什麼就會說出來。

    一個高大的男人走進屋來,聽了大峪的話,拍了他的腦袋一巴掌,有些黑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沒看灶前的洛瑾,直接進了裡屋,喚了張婆子一聲娘。

    洛瑾認出來這就是昨日,將她帶回來的那個高壯男人。轉頭,大峪依舊站在門邊,用小腳勾了一張小板凳坐下,看來是準備做好爹交代好的任務。

    莫家還沒有分家,所以飯都是一起吃的,莫恩席一家就是來吃早飯的。父子倆來了沒多久,在家裡收拾好的寧娘也來了。

    「好了?」寧娘看著緊閉的蓋簾,指頭一挑,蓋簾就被掀起,晃蕩了兩下,穩穩地倚在了灶台後的牆壁上。

    洛瑾有些緊張的看著鍋里,只希望別出什麼差錯。

    鍋底的水裡掉了兩個餅子,洛瑾無措的看向寧娘,「我以後會小心的。」

    寧娘倒是不在意,只輕聲說沒事,掉一兩個是常事。不過那餅子的形狀的確有些怪,看得出洛瑾不常幹活。

    裡屋,莫恩席已經將矮桌搬到炕上,只等著女人將飯端上。農家的早飯很簡單,餅子加鹹菜。吃完了,就會開始一天的活計。

    寧娘拉著洛瑾到了裡屋,方才還盡職盡責的大峪已經跳了炕上,靠在張婆子身旁。小嘴甜甜的叫了聲「嫲嫲」。

    將昨晚剩的餃子盡數推到大峪面前,張婆子摸著大峪光溜溜的後腦,眼裡的疼愛不加掩飾。

    洛瑾站在地下,雙手絞著,她是個外人,還是個很特別的外人,她知道這裡不屬於她。

    「快來吃啊。」寧娘坐在炕沿上,指著另一側的炕沿,對著洛瑾道。

    炕上的人都看向洛瑾,剛才還笑著的張婆子,臉又沉了下來,「這吃個飯還得讓人三請四請的,還真是大戶家的小姐。」

    張婆子說的刻薄,洛瑾低下頭,忍住將要湧出來的淚水,「我不餓。」

    怎麼會不餓?寧娘知道自從昨日進門,洛瑾就滴米未進,可是她又不能頂撞自己的婆婆,只餘光看了眼自家的男人。見男人沒開口,也就不好再說。

    張婆子看見盆里的餅子,心中不順,「不餓,就出去把雪掃乾淨了,一會兒要是有人來,別將人摔著。」

    洛瑾低著頭掀開門帘走了出去,只一會兒功夫,正間因為做飯積攢的熱氣已經消失不見。走出屋門,洛瑾這才仔細看清了自己現在身處何處。

    一場大雪將萬物覆蓋,院牆是用石頭累摞起來的,一扇木門半掩著。三面是層層的山巒,能隱隱看清山上的怪石。

    或許是因為靠山的原因,這裡的房子是用石頭蓋得,堅固結實。

    洛瑾不知道她到底來的是什麼地方,她的家是沒有山的,是一望無際的平原。現在就算是要她跑,她猜自己也找不到方向。

    牆邊靠著一把掃帚,洛瑾伸手拿起,從屋門開始,想清理出一條走路的過道。天氣很冷,沒一會兒她的手就已經凍麻。

    大峪吃飽了,跑到院子裡,繼續看著買來的女人。只是沒一會兒,孩子心性,就蹲到地上玩兒起了雪。

    日頭升起,照著地上的白雪,有些刺眼。洛瑾好不容易清理出一條過道,手已經凍得通紅,轉身想放下掃帚,卻發現大峪早已經跑去不知道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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