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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

    生平第一次帶陌生男人，應該說是少年回來的顧絮安明顯有些不知所措。

    「你先坐下，我去給你倒杯水。」

    「不用，我不怎麼渴。」手腳局促不安得不知如何安放的晏文清看著這個小得都找不到落腳地，卻打理得處處溫馨的家，從中能窺到這位同桌應該是一個熱愛生活的人。

    「我家裡是亂了點，不好意思讓你見笑話了。」顧絮安見他一直不說話，不免覺得有些尷尬。

    「亂點好，有家的味道。」哪裡同他家裡空蕩蕩的常年無人。

    拄著拐杖的顧絮安給他倒了一杯水，從房間裡拿出一張一家四口合照的相片遞給他，下唇微咬：「你把這張照片遞給我弟弟看，他應該會相信你的。」

    已經放學的校門口外到處是接人的家長，背著藍色小書包的顧宸安和同學們一一揮手告別後，便站在校門口四處尋找著姐姐的身影。

    見到其他人都被家長接走後，他都還沒有看見姐姐的身影，反倒是看見了上一次在肯德基里，差點兒將他嚇哭的男人，頓時嚇得他扭頭就往學校里鑽。

    他這小胳膊小短腿的還沒動作，便被長手長腳的晏文清提著書包拎了起來。

    「你便是顧絮安的弟弟，顧宸安對嗎。」見他沒有說話，又加了句，「你姐姐今天有事，拜託我來接你回去。」

    像只大白鵝撲通著翅膀掙扎的顧宸安立刻質問起來：「你，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姐姐讓你來接我回去的！」

    姐姐說過要是遇到陌生人說是來接他回家的，不是騙子就是人販子。

    「你要是不說，我就讓老師報警，抓走你這個壞人。」哪怕他心裡怕得要死，也絕對不能向惡勢力低頭。

    雙手插兜，嘴裡叼著一顆棒棒糖的晏文清知道有些小鬼難纏，更別說眼前這個一臉防備，就差沒有在腦門上寫上他是【人販子】三個大字的小傢伙。

    從兜里拿出前面顧絮安塞給他的照片遞給他，劍眉一挑：「現在你相信，是你姐姐讓我來接你的了嗎。」

    第5章

    接過相片的顧宸安心裡雖然不太願意相信，可看著手上這張照片，只能勉為其難地點下了頭。

    因為這張全家福，只有兩張，一張在姐姐房間裡，一張在他的枕頭下。

    晏文清往前走了兩步，見他還停在原地沒有挪位置，喊道：「既然相信我，還不快點跟上，要不然回去晚了怎麼辦。」

    「你來接我的還那麼凶做什麼，信不信我向我姐告狀。」拉著書包肩帶的顧宸安瞬間不滿起來，覺得姐姐怎麼就會讓這種人來接他，沒看見旁邊的家長們都像是看見小混混一樣看他嗎？

    抿著嘴唇的顧宸安抬頭看了眼走在他前面的少年，只覺得這人好高，又壯，也不知道是吃什麼才會長得那麼高的？

    在路過超市的時候，將嘴裡棒棒糖咬碎，糖棍扔進垃圾桶的晏文清突然停下腳步問他：「你今天晚上想要吃什麼？」

    顧宸安皺著小眉頭思考了一下，才揚起頭問他：「你出錢嗎？」

    晏文清伸出大手揉著他腦袋，有些好笑的彈了他腦門一下：「不是我出，難不成你這小鬼有錢。」

    再說了，和他出來，哪裡還有讓其他人出錢的道理。

    聽到他出錢，拍開他手的顧宸安頓時眼睛一亮，快速往超市里跑去：「那我要吃肉，還有好多好多零食。」

    自從生日那天過後，他都很久沒有吃過肉了，雖然雞蛋也很好吃，但他還是想要吃肉。而且他說願意出錢，他怎麼樣也得要狠狠地宰他一筆才行。

    八零年的菜市場並沒有後世那麼多選擇，但是該有的都有，好比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等他們一大一小提著兩大袋蔬菜水果回來的時候，顧絮安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同………」晏文清剛想要將她叫醒，便被顧宸安惡狠狠瞪了一眼。

    「噓，我姐姐睡著了，你不要吵醒她，你現在把我姐姐抱回房間裡去睡，然後和我去煮飯。」語氣里頗有幾分頤指氣使。

    「啊？為什麼要我抱？」晏文清伸出手指了指自己，滿是不解。

    顧宸安像看傻子瞪了他一眼：「不是你，難道你還想要讓我一個連腰身都沒有長出來的小孩子抱嗎，而且我姐姐的腳會受傷，也是因為你。」

    「戚。」

    將買來的蔬菜水果放進廚房後，晏文清才來到老舊的沙發前，腰身半彎，伸出手臂朝她抱起。

    也發現睡著後的顧絮安少了幾分平日間的冷漠淡然，多了一絲柔和的易碎感，灑落下來的頭髮柔順乖貼得像一幅鋪在宣紙上的水墨丹青，唯獨那抹黑眼圈格外強勢得令人不能忽略。

    也不知道到底是熬了多久的夜，才形成的。

    生平第一次進到女孩子房間的晏文清看見裡面堆滿了獎狀，課本，書桌上推開的筆記里密密麻麻寫滿了筆記，腳下是一團被寫廢的草稿紙扔在地上還沒有來得及清理。

    色調灰黑冷淡的房間裡唯一稱得上女孩子的東西，應該是那塊藍色小碎花窗簾，米白水滴瓶里放有幾朵紙折紅玫瑰。

    將人小心翼翼放在床上，擔心她會著涼，扯過薄被蓋在她身上，這才走出去。

    蹲在廚房門邊的顧宸安正坐在一張小馬紮上，小大人一樣的雙手麻利折菜，看見他出來後，還抓了一把毛豆讓他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