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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8:51:37 作者: 路非路大王
    鹿朝這才說:「高興是會高興的,但是,我並不希望你一直留在虛空之境。」

    少年的眉眼忽然沉了沉,心中一陣不悅:「為何?」

    「你屬於外面,等有一天,你明白六界眾生皆是平等的生命,懂得放下屠刀,收斂魔性,能夠憐惜世間的生靈,到那個時候,我希望你離開虛空之境,去更廣闊的天地過自由的生活,不必被束縛。」

    帝夙怔怔地看著她,輕聲問:「那你為何要束縛自己?」

    「因為我是天尊。」鹿朝的回答沒有任何猶豫,「我應該留在虛空之境,維持六界的平衡,不應該過多參與六界的瑣事,世間萬物都有存在的意義,自然的演化,千年萬年的進化,都是世間必須要經歷的,我能做的,只是一支筆創造這個世界,往後的一切,都要交給時間。」

    帝夙有些移不開眼睛,他心中忍不住有一種嫉妒的情緒蔓延出來。

    嫉妒她深愛這個世間。

    她雖然近在咫尺,但他知道,她其實遙不可及。

    如果他不是一個註定要毀天滅地的魔,或許這一生都不可能如此近地留在她身邊。

    第一次覺得自己可恨污濁的命運,竟也會有如此奇蹟。

    在這個人間的夏夜,他靜靜地躺在她身邊,被她身上的氣息包圍著,不知不覺陷入了沉睡。

    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個沒有鮮血和烈焰的睡夢。

    第二天他醒來時,身邊卻不見了她,他豁然坐起來,四處尋找她的身影,明知道她不可能在這種時候拋下他離開,他還是忍不住心慌。

    直到看見她緩緩沿著河岸走來時,他才氣喘吁吁地停下來。

    「你怎麼了?怎麼滿頭是汗?」鹿朝走過來,笑著看了他一眼,「做噩夢了?」

    「你去哪兒了?」

    鹿朝揚起手裡提著的早飯:「進城買早飯了,順便看了看昨天被你破壞的那些畫樓,本來想賠償的,不過聽說昨晚動靜太大,驚動了官府,負責人都被帶走了,現在裡面也沒人,只好作罷。」

    「你還要賠償?」帝夙擰起眉,提起昨天的事,他就很生氣。

    「當然了,你是我帶去的,我總要負責。」

    他『哼』了一聲,轉身走了,鹿朝只好提著早飯追上去,好說歹說,哄他停下來吃了東西。

    「我知道你不想回虛空之境。」一邊吃著,鹿朝一邊說著接下來的規劃,「我想過了,對於你這個年紀的男孩子來說,留在同一個地方確實太無聊了,所以,既然出來了,我們便到六界各處走走吧。」

    其實虛空之境真的很大,這麼多年他都沒有走遍,他並不覺得無聊,只是她都這麼說了,他自然不拒絕。

    畢竟接下來只有他和她,沒有那個粽子廢物。

    「你說怎麼就怎麼吧,反正我也打不過你。」他漫不經心地說。

    鹿朝把自己的帕子遞給他:「擦擦嘴。」

    他接過去,帕子拂過唇角時,淡淡的馨香,柔軟的觸感,都仿佛昨夜在她唇上吻過的感覺。

    他擦過之後,順勢把帕子放進自己懷裡。

    鹿朝說:「還給我。」

    帝夙:「我正好缺一塊,你重新買一塊吧。」

    「你不能自己買嗎?」

    「我沒錢。」

    鹿朝:「……」

    她為了六界,出錢又出力,真是太難了。

    此後的數年,她帶著他走過六界,從人界,踏入妖境,再進入魔域,甚至到鬼界,她斬妖除魔,扶危濟世,他從一開始抱著劍冷眼旁觀,到後面漸漸插手一下,後來見她一個人太辛苦,不得不幫忙。

    最後,他們在一個叫煙陵的小山村里停下,這裡和魔域接壤,時常有邪魔來作祟,他們便留下來,解決一些邪魔,可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這裡靠近巨靈山脈,他們一走,邪魔又會捲土重來。

    因為這個難題,他們在煙陵一住就是小半年。

    煙陵的村民世世代代都以石雕和泥塑謀生,帝夙偶爾出門,看村民做石雕,覺得很有意思,村民也不吝嗇手藝,見他好奇,便教他雕刻,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帝夙就從最基礎,一點一點學。

    「公子這是要雕一尊人像啊?這可是雕刻中最難的!」村里石雕手藝最好的江老伯說。

    帝夙一怔,他根本沒想要雕什麼,只是不由自主選了一塊高高的石頭,回憶著最近學的技巧打型,不知不覺竟是一尊人像了。

    江老伯摸著花白的鬍子說:「一定是雕你妻子吧。」

    他心口驟然像被什麼填滿了,滯悶中有一絲甜蜜,想了想便點頭:「嗯。」

    「你們果然是夫妻!」江老伯這麼一說,整個石雕廠里的人都笑嘻嘻地議論起來,仿佛就等他這個答案。

    「我就說,他們郎才女貌,從來的第一天我就看出來是夫妻了!」

    「兩人還怪有夫妻相的!」

    「真是神仙眷侶啊!」

    ……

    聽著這些聲音,帝夙心思都雀躍起來,原來他和鹿朝這麼相配嗎?不過也難怪,她長得那麼好看,這世間能配得上她的,似乎也只有自己了。

    他高興地照著她的模樣雕刻石像,累了一天回去後,見她一個人坐在院子裡,撐著下巴不知在想什麼,便從她身後悄悄接近,打算嚇嚇她。

    誰知道她耳力驚人,早就聽到他的聲音,忽然轉過身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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