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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8:51:37 作者: 路非路大王
    鹿朝保持著冷靜和克制,說道:「因你無禮怠慢我,所以我討厭你。」

    「硯焉對你更無禮,可你對他卻很溫柔。」

    「他只是個小孩,我還沒有小心眼到和一個小孩計較!」

    「哦——」他將尾音拖得長長,到最後,竟然變成一聲低笑。

    「天尊,你是個純粹而仁慈的神,你知不知道,像你這樣純粹的神,不擅長說謊,你肯定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才會一直逃避。」

    「我從未逃避。」

    「那麼,你為何不能像對其他人一樣對我?」

    鹿朝悄悄吸了一口氣:「我對任何人都是一樣的。」

    「是嗎?」帝夙忽然走到她面前,「那你抬起頭,看著我的眼睛。」

    鹿朝心裡不斷想,沒有關係,山河筆抹去的一切都不復存在了,等於沒有發生過,他不可能想起任何事。

    她修改的是他從出生到現在的命運,這三千年來,所有都是他親身經歷,絕不是她強加給他的。

    她讓自己冷靜下來,而後慢慢抬起眼眸,看進他深深的紅眸中。

    兩人視線相對,他眼眸赤紅如火,而她是世間最純淨的紫色。

    她沒有絲毫退縮,就這樣靜靜看著他。

    帝夙忽然輕聲開口:「我喜歡你,你能不能做我的妻子?」

    這個問題,來得太過突然,和之前的一通對話毫無關聯,以至於鹿朝半晌都沒反應過來,呆呆地看著她,腦子裡嗡嗡作響。

    而他表白之後,竟難得有些羞澀,垂下目光,而後重新看向她,認真的,一字一句地說:「我從未喜歡過任何人,後宮中也沒有女人,你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也會是最後一個。」

    鹿朝腦海中一片紛亂,他的話在耳邊不斷迴響,像是某種催命的音符,一點一點榨乾了她的生命,不斷地絞著她的心臟。

    忽然之間,鹿朝胸腔里湧出一片甜腥,她張開口,『哇』地一聲,吐出一大口血。

    「天尊?」帝夙震驚地看著她,有些手足無措,但還是下意識抱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

    鹿朝用力閉上眼睛,再睜開,眼前還是陣陣發黑,最後,她身體一軟,便失去意識。

    鹿朝又做夢了,夢裡,她還是那個眼睛上蒙著困龍綾的小姑娘,眼前的一切都是霧蒙蒙的,什麼都看不清。

    而她面前,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沉默地看著她,過了許久才說:「朝朝,你走吧,離開我,你會有更廣闊的天地。」

    「不要。」她搖頭。

    魂牽夢繞一百年,他又出現在她夢裡了。

    「為何不要?在我身邊,時時都有危險,你隨時都會死。」

    「因為你是太子殿下。」

    「我已經不是太子了。」

    「可你是我的殿下。」

    「為什麼?」他一直追問,好像燃起了微妙的期待,「我是個廢人,無法保護你,也給不了你任何東西。」

    「殿下救了我,我的命是殿下的,你不能保護我,那我保護你。」

    「為什麼?」他還是追問。

    她茫然地看著他:「因為你是殿下。」

    「為什麼?」他問了第三次。

    困龍綾蒙住她的眼,困住她的心,她呆呆地看著他,儘管什麼都看不清楚,還是固執得不肯移開目光。

    「因為……」她總覺得心裡已經有個答案了,卻不知道為什麼無法浮現出來,更無法宣之於口,他們像是一團浸了水的棉絮,塞在她胸腔里,讓她難受極了,但還是茫然。

    她低下頭,淚水透過困龍綾,一滴一滴,落在他垂在雙腿上的手背上。

    滾燙的淚水讓他的手指蜷縮起來,他將她輕輕擁入懷中:「算了,不要再想了,什麼都不知道,也好。」

    她輕聲抽泣著,靠在他肩膀上,因為自己也不知道的情愫,哭得很悲傷。

    夢裡的悲傷,也延伸到了夢境之外。

    鹿朝睜開眼睛,滿臉淚水,此刻更是全部決堤,將一雙充滿神性的紫色眼眸沖洗得恍若明鏡。

    在她眼前,出現了夢境裡那張讓她魂牽夢繞的臉。

    他比夢裡要年輕許多,他神采飛揚,驕傲自負,睥睨世間,是一副不將任何人放在眼中的凌厲姿態。

    夢中的他卻消沉,落魄,成了一個不能行走的廢人。

    帝夙看著她,眸光幽冷地問:「殿下,什麼殿下?」

    鹿朝擦乾了眼淚,想要坐起來,卻被他按住肩膀:「先回答我。」

    「與你無關的人。」鹿朝撥開他的手,她應該立即回虛空之境了,繼續留下來,只會白白浪費他如今新的命運。

    「他就是你說的,你為了救更多人,而修改了他的命運?」

    「不……」鹿朝剛想否認,忽然意識到什麼,震驚地看向他,「你……」

    第105章 商議和親

    這些話, 她只對和她一路同行的魔紋少年說過。

    鹿朝想起一路以來的點點滴滴,少年對她的青澀表白,一切都仿佛功虧一簣般, 讓她覺得無力回天。

    她已經不可能再篡改一次帝夙的命運了。

    帝夙固執地按著她的肩膀, 不讓她走:「這一路上, 你我算是朋友,你現在既然知道了,為何對我還是如此冷淡?」

    鹿朝只是用一種冷靜平淡的目光看著他。

    這樣的目光,卻讓他難受得抓狂:「我不明白, 你對一個路上結識的少年都能放下架子成為朋友,對第一次見面的硯焉也能軟語溫言, 你對任何人都仁慈, 為何獨獨對我這麼冷淡?仿佛我是什麼洪水猛獸,讓你避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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