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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8:51:37 作者: 路非路大王
直到聽見了風聲,鹿朝跑到他面前,說道:「再讓我躲一躲吧。」
他看了她一眼,心中想著應該拒絕,反正她也不想和自己扯上關係,等到九幽城找到她要找的人之後,她必定毫不猶豫離開,可是想歸想,手還是拉開了寬大的斗篷,讓她躲了進來。
有了昨夜的意外,兩人雖沒有捅破,但心中都各自覺得應該謹慎一些,於是這一夜雖然披著同一件斗篷,第二天醒來時,卻都保持著昨晚的姿勢,導致兩個人都腰酸背痛。
鹿朝伸了個懶腰,這一路走得可真累啊,好在她帶來的地圖上,九幽城已經快到了,還有一天的路程。
最後一夜宿在野外時,旁邊有一條小溪,鹿朝興致勃勃抓了條魚回來,生火烤魚吃。
「你也嘗嘗。」鹿朝把魚一分為二,遞給他一半。
魚肉鮮美,鹿朝吃的一臉滿足,眼睛都眯成一條縫。
少年吃了幾口,不能理解她因為這一點點鮮味,就如此滿足。
但是這最後一個夜晚,他卻有些睡不著,聽著魔沙狂舞的聲音,他低頭看著睡在身邊的少女,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他忍不住用手指碰了一下她的臉頰,溫熱的肌膚卻仿佛有火一樣,燙得他迅速縮回手,心臟跳動也快得不可思議,他從斗篷里走出來,狂舞的魔沙見了他都仿佛畏懼著什麼,瘋狂後退,不敢落在他身上。
他一直走到河邊,抄了一捧冰涼的河水撲在臉上,才將一種前所未有的悸動和狂涌而上的滾燙壓下去。
他抬頭,看著九幽城的方向,眸光陰冷幽森。
第二天,他們終於抵達了九幽城。
那是一座隱在一半陰雲中的灰色城池,灰色是因為很多地方年久失修,剝落了原來的色彩,而九幽鬼王也無心管理這一座城池,連城牆上的旌旗都破破爛爛,耷拉在半空中。
但整座九幽城,都瀰漫著一股幽冷的氣氛,城門口有魔兵站崗,對進出的行人卻沒有嚴密盤查,隨意敷衍一下,便讓人進去了。
進入城中,一股潮濕腐爛的味道撲面而來。
街道兩旁都是低矮破舊的房屋,有些甚至搖搖欲墜,但住在裡面的人卻都習以為常了,街邊有些小販眼神不善地看著兩個衣著光鮮的外來人。
他們找了間客棧住下,鹿朝沒說要找什麼人,少年也沒說來到九幽城要做什麼,兩人各自住了一間房。
鹿朝累了幾天,躺在陰冷潮濕的床上休息了一會兒,等到夜深人靜時再行動。
而此時,九幽城中心的王城中,九幽鬼王被一股恐怖的力量,狠狠地摜在地上,他口中湧出一口血,臉上那張猙獰的青銅面具掉在地上,露出一張世人無法想像,和他身份完全不符的年輕俊秀的臉。
他爬起來,跪在地上,甚至連面具都不敢撿起來:「尊上息怒。」
殿中黑色帷幔垂下,攏出一大片陰影,一個黑色的身影緩緩從陰影中走出來,身形從少年變成青年,臉上的魔紋也逐漸消退,露出一張蒼白俊美的臉,陰戾的眉眼冷冷看向摩纓。
「你以為躲在這裡,我就不知道你做了什麼嗎?」帝夙冷淡地開口。
摩纓雙拳用力握緊,有些不甘心地說:「尊上既然親臨九幽城,那麼一路上,尊上應該也看見了,魔域子民過著什麼樣的生活,而神族和人族又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尊上怎麼能無動於衷?」
「你是為了魔域子民嗎?」
摩纓咬著牙:「我雖有私心,可最終的結果,卻有利於魔族子民。」
帝夙道:「近日來,我時常有一種失控的感覺,你說,你做了什麼?」
摩纓渾身顫抖,知道事情敗露,冷汗涔涔從額頭上淌下。
「是勾結了問道嗎?」帝夙抬起手,古樸厚重的問道劍,仿佛一柄破銅爛鐵般,被扔到摩纓面前。
摩纓閉上眼睛,知道徹底瞞不住了,便說:「問道是魔域的命源之劍,天地間至邪至惡的魔劍,它和尊上識海相通,這些年,我將世間煞氣聚集,讓問道吸收,再轉入尊上識海之中。」
額頭上的冷汗一滴一滴落在黑色的石板上,摩纓絕望地繼續說:「如此一來,尊上便會逐漸失控,壓制不住魔神之力,然後成為真正毀天滅地的魔。」
「你怎敢如此篤定,我就會毀天滅地?」
被這麼一問,摩纓臉上露出一種迷茫而又怨恨的神色:「很久以前,我曾在司命殿見過尊上的命簿,那時候,命簿上明明這樣記載了,可是現在卻一切都不一樣了,尊上的命簿必定被人篡改過!」
帝夙怔住:「命簿?」
「六界之中,所有生靈的命運,都會記載在命簿上,所有命運都有周密精確的命盤計算而出,不會出差錯。」摩纓不敢有任何隱瞞。「除了司命神,無人能修改,可尊上身為魔界至尊,是混沌中誕生的魔神,尊上的命簿,是司命神都不可能修改的。」
「那就是你看錯了。」帝夙冷冷道。
「我……」摩纓不敢篤定了,畢竟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久到他幾乎忘了他們一族的仇恨,他在這片陰暗污濁的地方藏匿著,等著魔尊出世,實現那個毀天滅地的預言,可他等到現在,魔尊卻對六界漠不關心。
他不關心六界的生,也不關心六界的死。
摩纓逼不得已,才鋌而走險,想用煞氣控制他,沒想到最終功敗垂成,魔尊不愧是魔尊,豈是他能控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