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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8:51:37 作者: 路非路大王
    看見是她時,他似乎愣了一下,血眸中沒有情緒流動,但他好像還是被某種本能驅使著,轉身朝她走過來。

    猝不及防就毫無遮擋看見他全身的鹿朝:「……」

    雖然現在知道小說什麼的都是假的,但有一點沒有錯,他果然如小說描寫的一樣,非常有料,特別猛那種。

    她別過臉,上前一步,試探性地把安魂香放在浴池邊。

    裊裊而上的雪白輕煙,很快將空氣里的一切都浸染出一種安寧祥和的氣息,連鹿朝聞了,都有一種昏昏沉沉的感覺。

    她連忙屏住呼吸,安魂香對付那些失控的厲鬼,可以讓他們魂魄安寧下來,但若正常人聞了,那就和催眠香沒什麼區別。

    帝夙走到池邊,沒有管那安魂香,只是朝著她伸出手,紅色的眼眸已經看不出底色,不像他從前一雙灰眸總是像琉璃一樣清澈。

    鹿朝在他面前蹲下來,水池比較深,她顯得高出了一截,輕輕碰了一下他的手,卻被她用力反握住。

    他身上真的好涼,這一池水不知道是什麼寒泉,她沒有直接觸碰,只是觸碰到帝夙的手,都被凍得打了一個寒顫。

    他泡在這麼寒冷的水中,是為了壓制那些躁動的煞氣嗎?

    「朝朝……」他沙啞的嗓音里,含糊地吐出兩個字。

    哪怕覺醒成魔了,他還是認得她。

    鹿朝心中還是被觸動了一瞬:「你是不是很難受?」

    「嗯。」

    他還是習慣性地用最簡單的話來回應她,回應完,他又喊了她一聲:「朝朝。」

    鹿朝:「安魂香可以讓你好受一點。」

    帝夙抓著她的手,放在臉頰邊,閉上眼睛緊緊貼著,好像被主人找回來的小狗,鹿朝心裡一瞬間五味雜陳。

    她一路走來,看見那麼多肆虐的妖魔,都是因為他而出現,被毀滅的禹州城,是多少的人希望破碎了。

    他好像無情無心,卻只對她一個人有情有心。

    可是……

    鹿朝忍不住問:「你為什麼要把禁淵打開?」

    帝夙緩緩抬起眼睛,有些茫然地看著她,片刻之後,臉上出現一絲狠厲的表情:「因為,他們都得死!」

    「帝夙!」鹿朝厲聲打斷他,「你知道這世間有多少蒼生會因此而死嗎?你現在還來得及阻止他們,讓他們回到魔域中,不再殘害生靈,我可以……放過你。」

    帝夙望著她:「你要殺了我?」

    鹿朝抿著唇,一時之間沒有言語。

    帝夙又問了一遍:「朝朝,你會殺了我嗎?」

    鹿朝道:「如果蒼生因你而陷入煉獄,我會。」

    帝夙似乎笑了一聲:「朝朝,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

    他痴痴地看著她,貪婪地盯著,紅色的眼眸仿佛一團即將燃燒而起的火焰,可是,在如此熾熱的目光中,她的神情清冷如霜,比池中的千年寒泉還要冰冷。

    他想起了第二世,三尾狐妖嘲笑他的那句話:你愛上的,是這世間最無情的人。

    她天生斷情絕愛,生生世世,都沒有喜歡過他。

    「哈哈哈……」帝夙忽然低下頭,發出了一陣短促的笑聲,「禁淵一旦打開,就無法關上,除非……殺了我。」

    鹿朝愣住。

    帝夙繼續說:「殺了我,魔域的命源之劍會消失,整個魔族氣運都會衰落,禁淵失去力量來源,也就不再存在。」

    他拉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啞聲說:「我不死不傷不滅,但你不一樣,你給我造成的傷,我會像普通人一樣,如果想要殺死我,這世間只有你能做到。」

    鹿朝把手抽回來,手指間,全是他身上冰冷的溫度。

    她看著他渾身冷到發白的皮膚,他驟然覺醒,體內不知道有多少魔神之力,而這些力量在他體內,全是難以控制的,他只能泡在這寒泉里,壓抑魔性,而送進來的安魂香,能讓他躁動的靈魂安穩一些。

    此時的他,不知道用了多大的毅力,才能維持理智和她說這些話。

    「帝夙,我自從認識你以來,一直被你保護,我感激你,所以更希望你不是十惡不赦的魔,這世間萬物皆有靈性,萬物也該平等,你生來是魔,受煞氣控制,不是你的錯。」鹿朝的手撫在他冰冷的臉上,「從前,我希望九天神女能感化你,可時至今日我忽然明白,這世間並不存在一個人能被另一個人徹底改變,只有他自己想改變,才可以。」

    少年血紅的眼眸中,仿佛有什麼悄然化開。

    鹿朝的指尖滑過他的眉眼,落在他眉心處。

    帝夙忽然開口:「十五年前,你為何沒有殺了我?」

    鹿朝有些恍惚地說:「不瞞你說,十五年前,我已經死了。」

    帝夙瞳孔微微放大:「你……」

    「能重活一世,讓我明白了很多,凡生於世上,都會有獨特的意義,我之前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我會遇到你,會捲入到和你生生世世的糾葛中,我現在明白了,這也許就是遇到你的意義。」

    帝夙呢喃道:「朝朝,能拯救我的那個人是你。」

    鹿朝點點頭,說道:「你把衣服穿上,跟我來。」

    她說完後,背過身去,少年沒有猶豫,從寒泉中脫離的一瞬間,他瞳孔中血色大盛,渾身溢滿黑色煞氣。

    但他還是將所有煞氣壓制下去,穿上衣服,從身後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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