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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34:02 作者: 游瓷
栗延臻指著遠處茫茫雪原之中的一片山谷,問方棠道:「夫人知道那邊是什麼地方嗎?」
方棠搖頭:「我不知道。」
栗延臻道:「那是縛虬谷,穿過此谷往西百餘里,便是西羌丹措部的聚落,他們占據著群山之中偌大的一處綠洲,乃西羌最為水草豐美之地。」
方棠點頭:「這麼說,幽牢關便是西羌人入中原的第一道關口。」
栗延臻道:「不錯,幽牢關地勢險峻,易守難攻,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利。不過丹措人也是占盡山川地利之便,若是真的集結西羌十六部之力進攻,勝敗倒也難說。」
方棠遠望著那處與幽牢關遙遙相對的谷口,總覺得那裡陰森森的,有股寒氣源源不斷地朝著關塞湧來。
「西羌各部雖然年年入京歲貢,卻都在暗中觀望丹措王。若丹措王能破邊關、入中原,則其餘十五部一呼百應,都會順勢依附。」栗延臻道,「他們早就受不了蝸居荒原山野的日子了,並非沒有野心,只是缺少一個帶領他們橫掃中原的領袖。」
方棠有些擔憂道:「我看那沙瓦桑氣度不凡,有虎將之風,將來怕是會為我朝大患。」
栗延臻笑了一聲,語氣間滿是不屑:「他是勇猛無雙,可我在這裡,他就僅僅止步於幽牢關。西羌人馬上征戰,悍勇無比,在寒冬臘月作戰自然也是占盡天時。可惜了,那沙瓦桑生不逢時,如今幽牢關的守將是我,他從未在我手裡討到過半點便宜。」
他這話說得不假,三年來沙瓦桑數次派兵挑釁,都被栗延臻一一擊退,寸土都進不得,也難怪西羌人會不惜暗箭偷襲栗延臻。若是栗延臻死了,渠帝手下可用將才如斷一臂,西羌人必定能率軍破城,頃刻南下。
這也是渠帝一直以來深感無奈的心事,若是拔除栗氏,則渠國四面虎狼環繞,怕是不到半年,就要被鮮卑、西羌等部瓜分蠶食。
栗延臻與沙瓦桑博弈了三年,雙方都僵持著,不進不退。那日單騎闖敵營,若是栗延臻真的出了意外,怕是勝負轉眼間會被逆轉。
方棠聽得樂了,對栗延臻說:「少將軍這麼厲害?」
栗延臻騎馬到他身側,挑眉瞧著他:「御史大人覺得呢?難道我不如那沙瓦桑?」
方棠伸手捏他的臉:「自然是你厲害,於公於私,我都覺得你厲害。」
栗延臻很享受他這坦然的偏愛,抓住他的手指吻了吻,說:「好涼,我們快去打了獵物就回去吧,喝些熱茶暖暖身子。」
午後的射獵滿載而歸,栗延臻真的給他獵到了獐子、野雞和野鹿,也給下面的軍士們開了開葷,眾人歡呼著起灶烤肉吃。
方棠見栗延臻平日裡相當寬仁待下,賞罰分明,將軍中治理得井井有條,不由得滿意,打算回去在渠帝面前美言幾句。
方棠打獵回來,覺得有些口渴了,回營後隨便找了個營帳,見裡面桌上放著一碗清水,便不假思索地端起來喝了兩口,抹抹嘴角,覺得這水似乎有點兒甜。
他早就好了傷疤忘了疼,三年前在栗府差點被人在紅棗茶里下毒害死的事情,早就忘到九霄雲外去了,此刻口渴就只想著喝水,也不管這水能不能喝。
方棠剛喝了幾口放下,外面就匆匆走來一個軍士,對方棠行了一禮:「少夫人。」
「你來這裡幹什麼?」方棠問。
軍士答道:「先前有個蘭奴說將湯藥忘在這邊了,說要回來拿,聞將軍下令不准他們亂走,就叫屬下來替他們拿。」
「什麼湯藥?」方棠很好奇,他環顧四周,也沒看到什麼像湯藥的東西。
軍士指了指他身旁的那碗水:「就是這個,少夫人可沒有喝吧?聽說這湯藥厲害得很,是崑崙蘭奴養身助孕的,要是別個尋常男子喝了,那可是要和女子一般懷孕的!」
方棠嚇得往後踉蹌了一步,差點撞到桌子上:「你說什麼?」
軍士也是一愣,戰戰兢兢地問:「少夫人不會……不會喝了吧?」
「沒有沒有!」方棠急忙擺手,「當然沒有!你快拿走!」
軍士哎了一聲,過去端起了藥碗:「那屬下走了,少夫人快些回去歇著吧。」
方棠跟被抽了魂一樣,顫顫巍巍回到帳子裡,坐到床上開始擔憂。他摸著自己的小腹,憂心忡忡地想著那湯藥只喝兩口會不會有效力?
昨晚……昨晚栗延臻應該都替他清理乾淨了,可裡面會不會還有……
再加上今早,栗延臻弄他弄得狠了些,他也不記得有沒有來得及弄乾淨……
方棠急得團團轉,在榻上翻來覆去想著,翻了半天又一下子捂住小腹,屏息僵著半晌,唯恐萬一真有什麼,他可不能壓著肚子。
入夜等栗延臻回來,方棠已經冷靜下來了,他靠在榻上看栗延臻走近,伸出雙手要人抱抱。
栗延臻很是心軟,過去將他抱起來,環在臂彎里耳語著:「夫人怎麼了,眼眶這麼紅?我這幾天帶兵操練回來的晚些,以後夫人先睡,不必等我。」
方棠急忙蹭了蹭眼睛,搖頭:「沒有,外面冷,你快上來。」
栗延臻脫了戰袍,換上輕便的寢衣,坐到榻上替方棠理著頭髮:「怎麼看你有心事?要不要和我說說?」
方棠有些忍不住,猶豫片刻,與他和盤托出了。
栗延臻聽完只是笑,而且笑得很開心,方棠記得自己好像從來沒有見栗延臻笑成這樣過,不禁又氣又惱,打了他兩下:「有什麼好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