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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34:02 作者: 游瓷
方棠一聽這話又變得好饞,表面卻依舊故作矜持道:「誰和你同去?我偏要自己去,不要人跟著。」
他不曉得自己心裡,已經水到渠成地將栗延臻的偏寵篆刻了一道軍令,仿佛能讓他在栗延臻這裡肆無忌憚,百無禁忌,卻絲毫不知道面前年輕的狼族只是很有耐心地守著兔子洞,見那怯生生的鼻尖和長耳被自己引誘著一點點靠近洞口,利爪和獠牙早已蠢蠢欲動。
栗延臻剛要說什麼,在沙場浸染已久的耳朵卻猛然捕捉到了一聲弦響。他幾乎是立即做出了反應,抱著方棠趴下去向旁邊一滾,兩人重重摔到地上。
一支箭噌的一聲射穿了腳下的木板,若是剛才的角度,只差一點,就能將方棠整個人自心口貫穿。
方棠一時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來得及繃緊了身體,死死抱住栗延臻,一動也不敢動。
聞修寧已經如迅雷一般從店裡沖了出來,借著馬車頂一躍,衝上了牆頭,引得過路人一陣驚呼。他四下看了一圈,並未看到任何刺客的身影。
他並不再追,而是跳下去鑽進了馬車,看到一支箭斜插在栗延臻手邊,幸未傷到人。
「這裡為何會有刺客?」栗延臻冷著臉問,「查下去。」
聞修寧點頭:「是。」
他伸手將那支箭拔了出來,仔細看了看箭矢與箭羽,忽然一怔:「六皇子府的刻印?」
第23章 疑竇
栗延臻拿過那支箭,只見在箭矢的側面,果真齊整地刻印著六皇子府上的契印,以及鑄造工匠的姓名。
在籍的工匠鍛造器物,遵循「物勒工名」之制,要在器具上篆刻匠者名姓。而這支箭矢上,刻的正是「七年 皇六子府邸 命鐵器工師王三造」。
方棠被栗延臻抱在懷裡發抖,湊過去看了一眼,愣道:「六殿下?他為何行刺?」
「夫人覺得是六殿下?」栗延臻問。
方棠搖頭:「六殿下又不是傻子,我當然不信。他在皇室中一向默默無聞,若是有人成心嫁禍,他也百口莫辯。」
栗延臻點點頭,對聞修寧道:「今日遇刺之事不要聲張,你私下探查六皇子府邸,看看他與誰往來,與誰有齟齬,探詳細了回來報我。」
「是,屬下這就去。」
栗延臻乾脆帶著方棠下了車,換了快馬騎行回府。方棠被他整個包湯圓似的裹在懷裡,寬大的官服將人蓋得嚴嚴實實。
方棠艱難地扒開面前的衣物,露出半張臉,警覺的兔子眼四周看著。
「栗延臻,你看那個人是不是很可疑?」方棠埋在衣服里,瞅著路邊一個小販,含含糊糊地問道。
栗延臻往那邊看了看:「不是,別怕。」
「你身上穿沒穿細甲?」方棠問,「萬一又有人暗箭傷人……」
「不用擔心我,夫人躲好,要是有刺客你就騎馬先走,我攔住他們。」
方棠不悅,腦袋向後撞了他兩下。
兩人騎著馬招搖過市,在南街轉了一圈才回去,像是故意要給旁人看。方棠趴在他懷裡吃點心,碎屑掉得栗延臻官服袍子上都是,他也全然不在意,時不時會伸手抹一抹方棠的嘴角。
方棠吃東西時嘴巴鼓鼓的,嚼得很快,自己吃一會兒,就會抬手遞給栗延臻一塊,不講話地碰碰他嘴唇,然後他再張口吃掉。
府上眾人都已經對兩人這架勢見怪不怪,栗延臻在門前下了馬,伸手托住方棠兩臂腋下,把人抱下來,撲了撲他的官服:「夫人先回屋等我,我向父親交幾道摺子過目,再去找你。」
方棠知道栗延臻最近忙著商議軍機大事,栗蒼似乎是有意要將他也拔擢上來,便點點頭,說:「你去吧。」
栗安近來不安分,不過沒有徹底和栗蒼撕破臉,甚至前幾日還來府上飲酒,與方棠兩人彼此劍拔弩張地望了半天,還是栗延臻出來打圓場,把方棠領了回去。
栗延臻去前廳見了栗蒼,將剛剛長街上遇刺的事盡數說了,還提到了箭矢上刻著的工匠姓名。
栗蒼思索片刻,說:「你們想得不錯,刺客極有可能是想要嫁禍於人,只不過手段拙劣,反而不攻自破。」
「六皇子是否安分?」栗延臻問,「若他也料到如此,以疑兵之計做出有人要陷害他的樣子呢?」
栗蒼道:「我會派人去查,這事你不用操心了。對了,還有一事,我昨日叫暗衛打探栗安的動向,得知他這幾日私下遣人與太子府來往,還帶了東陽郡主的腰牌。他怕被人察覺,就派了臉生的小廝前去,我的人在鬧市上偷偷翻看那人腰牌,才知道是郡主府的人。」
「父親好歹這些年一直在提拔他,他總算不用在嶺南那蠻荒小地龜縮著了,如今非但不知該依附誰,還敢反咬一口?」栗延臻皺眉道,「他與東宮往來,是等來日太子繼承大統,好為他拜將封侯麼?」
栗蒼道:「我先前並非無人可用才提拔他,然而東宮其實早有招攬他夫婦二人之意,我若不先下手,只怕他早已為東宮所使,如今也不會於我在京中虛與委蛇了。只是這個恩典,若我不給他,日後東宮羽翼漸豐,也會尋機會給他,倒不如讓他承我的情,不至於一上來就與我作對。」
「父親的意思,是早知道他不會為您所用?」栗延臻問,「那現在該當如何?眼下栗安怕是已經意屬東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