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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34:02 作者: 游瓷
    方棠放下茶盞,在桌面上輕輕「叩」的一聲響。

    「宣撫大人,我已經說了,我並不知道虎符在哪裡,大將軍也從未給過我任何東西。」方棠道,「就算在我手上,我又為何要給你?我又如何能知道,這七萬兵馬,你是要拿來勤王呢,還是要拿來謀逆的!」

    栗安臉色劇變,見方棠敬酒不吃吃罰酒,罵了一聲就要向他衝過去。

    方棠倏然起身,外袍的袖子一甩,一抹寒光如電般閃過。東陽郡主已然意識到了不對,立刻開口阻止栗安:「不要!」

    說時遲那時快,栗安已經衝到了方棠跟前,眼見著就要擒下面前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左御史,沒想到方棠側身一閃,手中短刀「噌」地滑出,一手卡著栗安的喉嚨,另一手握刀抵在他下巴上:「都別動!」

    東陽郡主面色狠厲地站了起來,看著已經駭到臉色發白的栗安,再看看一臉沉靜、雙手四兩撥千斤緊緊鉗著自己丈夫的御史,一時居然不知道該如何。

    「我是書生。」方棠輕笑,「但不弱。」

    東陽郡主高聲質問道:「你要如何?!」

    「郡主不必著急,我現在沒有打算對宣撫大人下殺手。」方棠沉聲道,「只是你們若要咄咄逼人,今日至少得有一個人走不出這栗府。」

    這時一旁的嬋鬆開了口,緩緩道:「若是要對我家少爺不利,就不只是一個了。」

    東陽郡主驚訝地看了一眼這個從剛才就站在一旁不發一言的侍女,目光沉下去,說:「方大人,今日是愚夫衝動,我們也不並是要見血的。只是那虎符事關重大,還請方大人為國之安定與陛下安危著想,莫要私藏。」

    「我說了,不管虎符是否在我手上,」方棠一字一句道,「我都不會交給你們,明白嗎?」

    東陽郡主眼看著方棠並不是什麼好欺負的孱弱文官,知道是自己有眼無珠,倒是小看了這一介書生。她猶豫再三,說道:「好,今日事你我各退三分就此作罷,虎符之事我們日後再談,我二人就此告辭了。」

    方棠拿刀架著栗安走到了門口,外面護送的親衛一看這架勢,紛紛抽刀對著方棠,卻不敢立刻衝上前。

    「郡主,你們今日還想不想走了?」方棠問。

    東陽郡主恨恨地瞥了他一眼,擺手道:「退下,都退下!」

    那些親衛舉著刀面面相覷,然後緩緩往後退去。

    這時栗府中傳來一陣齊整的腳步聲,眾人回頭一看,府中護衛的那些親兵正朝著門口衝來,都是栗蒼留下的精兵好手,和栗安手下那些酒囊飯袋相比,實在是虎狼對綿羊。

    栗府親兵將方棠四周團團護住,與對面劍拔弩張,衝突似乎一觸即發。

    方棠這時鬆開了鉗著栗安的手,抬腳將人踹下了台階:「滾回去,要是再來,進門之前先掂量掂量。」

    栗安咬牙切齒地回頭看了一眼,灰溜溜跟著東陽郡主上車了。方棠目送著馬車和衛隊消失在街角,額頭忽然出了一層冷汗,劫後餘生般地靠在了門柱上。

    「少夫人無事吧!」

    那些親兵紛紛過來扶他,方棠擺擺手,聲音疲憊得很:「還好那病貓看上去是個飯桶,也的確是個飯桶。若是他夫妻二人誰有半分武功底子,今日我怕是撐不到援兵來,就要死無葬身之地。」

    他今日的的確確是冒險賭了一把,九死一生,也算是閻王爺不收他了。

    只是他開始好奇,栗安夫婦倆口口聲聲說的那重於泰山的虎符鐵券,究竟被栗蒼留在了什麼地方——難道是栗夫人?

    栗安和東陽郡主的狼子野心已然是昭然若揭,方棠硬生生撐住了整座栗府,將虎視眈眈的豺狼拒之門外,每天睜眼便是權謀算計,他幾乎度日如年。

    唯有隔幾日便與栗延臻互通的書信,是他緊繃的日夜裡唯一一點令人舒心的物事。

    不久之後栗蒼領兵回朝,方棠等到栗延臻回來,幾乎是蹦著出去把人撈進屋裡,張口便問道:「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就死了!」

    「知道。」栗延臻笑眯眯道,「但是我知道你必定無事。」

    方棠疑道:「為什麼?」

    栗延臻揉著他的頭髮,笑道:「我說過很多次了,要說才智、聰慧,無人比得上你。你若是與人博弈,我以性命擔保,你從不會輸。」

    方棠哼了一聲:「說得輕巧,我若是真的輸了,你的命要拿來嗎?」

    「當然。」栗延臻說,「供君採擷。」

    這次栗延臻回來,兩人間似乎多了些小別新婚的氣氛。傍晚方棠沐浴之後,裹著袍子繞出屏風,看到栗延臻不知何時到了他房裡,正一身松垮寢衣,靠在床上把玩他的蝠紋佩。

    「你來做什麼?」方棠走過去,努力壓下自己撲通撲通跳的心口,「如今我房裡你也是隨便進了。」

    栗延臻放下玉佩,笑著看他:「我以為夫人想我了,書信幾乎日日不落下,在家書中喚我二郎,我每日都想著快些回來,聽夫人當面這麼叫。」

    方棠都忘了這茬,語無倫次道:「我,我只是想戲弄你一下……」

    栗延臻忽然傾身過來,一把扯住方棠的腰將他拖上床,「戲弄夠了?該我討回來了。」

    「我、我……」

    方棠渾身滾燙,像是燒著了一樣,恨不得埋頭找個地縫往裡鑽,「我真的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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