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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34:02 作者: 游瓷
方棠還沒有說話,身後的栗延臻就已經走了過來,摟著他的腰往後一帶,「臣栗延臻,問太子殿下安。」
太子的臉色頃刻間就變了,定定地望著栗延臻,目光在他和方棠中間看了個來回:「方大人,這是專程與少將軍同游啊?」
方棠想解釋,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太子這話倒也沒錯,他今天確實是跟栗延臻一塊出來賞雪遛馬的,自己剛剛甚至被迫將祖宗家訓和聖賢書都拋之腦後,與栗延臻在溪邊涼亭里廝混。
想到這裡,方棠心虛地撫了撫自己斗篷下面褶皺的衣袍,用手蓋住剛剛那無論如何也擦不乾淨的地方。
栗延臻見他不知所措,便替他開口:「太子殿下,我帶著夫人出來轉轉,剛才我家夫人覺得乏了,我正準備帶他回府。」
「哦……那,那方大人和少將軍就去吧。」太子尷尬道,「我就不打擾你們二人興致了——駕車!」
方棠和栗延臻站在路邊,看著車駕走遠,不由得感嘆東宮排場就是他人望塵莫及的,連賞個雪都是如此陣仗,朝中怕是沒有第二個人可比。
栗延臻看著大路上飛揚的塵土,忽然輕笑:「以前只聽說東宮聰慧,才智過人,如今得見,不過是空有才智的蠢人罷了。」
方棠一愣,問他:「這話什麼意思?」
「夫人有沒有聽過公子玄瑛之典?」栗延臻說。
方棠自然知道這個,每每看到詩文古篇提及此人,皆是感嘆天妒英才。玄瑛為千年前古明國太子,未及弱冠而亡。其弟昏弱而在其位,暴政濫刑,徭役苛稅,三年後國民起義,古明國隨即為敵國所破。
「都說若非玄瑛早亡,古明國不至於幾世而亡。」栗延臻緩緩道,「夫人覺得呢?」
方棠見他神色認真,不由起了興致,也是許久沒人與自己探討詩文典故了,便不假思索道:「我以為不然。太子玄瑛慧則慧矣,鋒芒太甚且不知收斂,對才學在他上者多加打壓,對在下者則不屑一顧,才引人嫉恨,以致招來殺身之禍。」
他說完隨即反應過來,看向栗延臻:「你是說,東宮鋒芒太盛了?」
「何止太盛,如此招搖過市,已經是恨不得把腦袋提在手裡等人來收了。」栗延臻說,「龍生九子,雖說不是個個能擔大任,但總有幾個拔尖兒的。我從來都以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沒道理東宮天生是東宮,庶子就永遠是庶子。」
方棠似乎從他這話里聽出了另一層不同的意思,不由得出了身冷汗,沉聲道:「話雖如此,可君永遠是君,臣永遠是臣。」
栗延臻望著他,輕輕地一笑:「夫人怎麼出汗了?」
他說著就伸出手,給方棠擦了擦額頭的薄汗。
方棠握住他的手腕,盯緊他的眼睛,認真問道:「你,會不會也有異心?」
栗延臻沒有說話,將他額上的汗盡數揩乾淨,又撲了撲他肩上的雪。
「栗延臻,你看著我。」方棠抓著他的手晃了晃,「你會不會?」
栗延臻垂下眼,雙眸似乎兩把低垂的羽扇,柔軟和煦:「我,從未有異心,對任何人。」
方棠仔細體味他話里的意思,忽然笑了,無奈地鬆開他的手,嘆氣道:「是啊,你確實從未有異心。你的心只向你父親,從未向過他人,又何來異心。」
栗延臻笑著搖頭:「我對朝中奪嫡爭端並無興趣,若是非要覺得什麼人能入我的眼,能配得上芝蘭玉樹、驚才絕艷這種讚譽的,也只有我家小探花了。」
方棠頓了一下,忽然翻身上馬,低頭望著他說:「不必,我也不敢當少將軍這一句夸。回去吧,又起風了。」
作者有話說:
恨不得每一章都寫貼貼……
咳,這章鹽可不止親親了,嘿嘿嘿
第12章 軍棍
下朝之後,宮門口的雪都被掃乾淨了,七八個宮人匆匆路過門前,大包小包提著東西,似乎是往東宮的方向去。
「太子殿下的婚事?」
方棠聽著身旁同行的文官與他講的八卦,居然才知道,原來太子殿下還沒有娶妻,這些年身邊一直是兩三個侍妾照顧著。
「是啊,聽說是太保大人家的二小姐,正當妙齡,尚未婚配,也是陛下說的親呢。」同僚興致勃勃道,「哎,說起來,方大人你也是陛下說媒,哈哈哈,百年好合,百年好合啊!」
方棠:「……」
果然又扯到他身上來了,看來這位從一開始跟他來講這些,為的就是把話頭引到他和栗延臻身上來。
「哈哈哈,陳大人客氣了,哈哈哈……」方棠笑得尷尬,心想怎麼還沒到宮門口,再被盤問下去,就該進行到兩人房中之事和不和諧了。
方棠眼瞅著宮門近在眼前,剛要加快腳步走過去,忽然看到從左前方的宮門裡走出來一個人,穿深色官服,身旁只帶了一個侍從,匆匆穿過甬道,似乎也準備出宮。
這人看著儀表不凡,只是衣著樸素,除了腰上一枚玉佩,幾乎沒見到什麼可稱得上華麗的綴飾,連隨行侍從穿的衣服都打滿了補丁,儉省到了極點。
「這是哪位?」方棠疑惑道,「似乎從未在殿上見過。」
身邊同僚抬頭看了一眼,笑道:「哦,那是六殿下,淑妃娘娘所出。可惜自幼喪母,六殿下並不怎麼受寵,甚少出入宮中,我也只見過一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