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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34:02 作者: 游瓷
丫鬟猶豫道:「可陛下……」
「是我成親又不是陛下成親。」栗延臻不耐道,「少夫人昨夜太累了,我不忍叫他起來,你先下去吧。」
門外的丫鬟臉紅了一紅,連聲應著,轉身離去了,往的卻是栗蒼住處的方向。
栗延臻回到床上,看著一動不動致力於拿紅綢喜被給自己做墳墓的方棠,眼底沒什麼情緒,只是伸出手挑起對方一絲黑髮,繞在指尖,貼近嗅了嗅。
是松竹皂角的味道,倒是很適合這個寧折不彎、堅守氣節的小探花。
栗延臻捏著那叢頭髮玩了不知多久,忽然聽見身旁的人輕哼了一聲,接著就是手腳並用地翻身,像是要醒。他剛準備叫人,迎面就飛來一個巴掌,「啪」的一聲拍在他臉上。
「……」
栗延臻扯了扯嘴角,無奈地推了推方棠:「編修大人,起床了,我們要入宮準備今日酉時的大婚,到時皇上會來,不要怠慢了。」
「嗯……」方棠眼睛都沒睜開,迷迷瞪瞪開口,「什麼時辰了?」
「剛剛午時。」
方棠頓了一下,接著猛然從床上彈起,大驚失色道:「午時了?怎麼都午時了!完了完了完了,應該卯時就動身入宮的,你怎麼不叫我!」
「沒關係,我叫人去回稟父親了,說昨晚少夫人雨露承恩太過疲倦,要多歇會兒。」
方棠一愣,隨即大怒:「栗延臻,你胡說八道什麼!」
栗延臻不以為然:「我怎麼胡說了?昨夜的糕點乃陛下御賜,豈非雨露恩賞?夫人吃得連渣都沒有剩,豈非承恩太甚?由此,說夫人承恩疲倦,何錯之有?」
「你……栗延臻,你無恥!」方棠氣急敗壞,羞憤難當,「我總有一天要你好看!」
栗延臻笑著,翻身下了床,若無其事地整理衣袖:「好了,夫人莫鬧,既然醒了就快點梳妝更衣吧。雖然陛下寬仁厚恩,不會計較晨起誤了時辰,但也不好怠慢太過,壞了禮制。」
方棠冷笑一聲:「我竟不知少將軍還研習過我朝律法儀軌。」
栗延臻並不理會他的冷嘲熱諷,只是從妝檯的奩匣里拿出一把木梳,放在手中拋了幾下:「來吧,我給你束髮。」
「不必。」
方棠起身,就要自己去拿那把梳子,誰知道栗延臻把他往妝檯前一按,強迫他坐好,然後一手勾住他下巴,看著鏡子裡冷若冰霜的臉,不顧對方無聲的反抗,兀自給方棠梳起頭髮來。
那一頭長髮烏黑,即便睡了一夜,也乖順地垂下來散落在臉側。只是本人卻沒有這頭髮這麼柔順,像是故意要給栗延臻找不痛快,他只是下手重了一點,方棠就毫不留情反手一巴掌打下:「疼!」
栗延臻並不惱,手上的力道默默輕了一些。
「好了。」
方棠抬眼看著鏡子,卻發現對方並沒有給自己束高發,而是在腦後松松垮垮用青色髮帶束起,和他平時的習慣一樣。
他不由得疑惑地看了栗延臻一眼,暗自思忖這個人為什麼會如此恰好撞到自己的喜好。
一定是巧合,他想。
時間趕得急,來不及吃午飯了,方棠出門前嘴裡被栗延臻塞了塊酥餅,邊吃邊往外走。
方棠出門之後看到隨從儀仗浩浩蕩蕩足有好幾里,風光氣派,比當朝嫡公主下嫁也不遑多讓,然而車駕卻只有一輛。他找了半天,確定了自己要麼自己騎馬,要麼就和栗延臻擠一輛車。
「你上車。」方棠毫不猶豫,「我騎馬。」
栗延臻笑著看了他一眼,方棠下意識覺得對方目光里不懷好意,剛要往後退,就被栗延臻一把撈了起來,抄著膝彎和後背抱在身前,眾目睽睽之下跨上了車。
他隨手一落帘子,淡聲道:「駕車。」
方棠被他塞進車裡,雙手護在胸前,一臉寧死不從:「你別過來!」
栗延臻捉起他的一隻手,包在寬大的手掌里隨意地揉了揉:「新婚次日便行不同車,夫人是上趕著讓別人懷疑咱們同床異夢嗎?我還以為,有本事摘得探花的人,會不同於那些庸夫俗子。」
「我就算是庸夫俗子,也和你並非同路人。」方棠說,「既然你清楚,你我二人不過是虛情假意罷了,那就離我遠一點,免得彼此不痛快。」
他抽了兩下手,沒抽出來,氣憤地看著栗延臻。
栗延臻:「那我放開你,只是待會兒進了宮,你我若是太過貌合神離,怕是會讓人看出端倪。」
「那你是什麼意思?」方棠警覺地問。
栗延臻湊過去,兩人之間的距離縮小到令方棠很不安的程度,他才慢悠悠開口:「我抱你上殿。」
作者有話說:
:忠君報國方蘭杜,假公濟私栗景懿。
第4章 假意
渠帝坐在龍椅上,右手微微抓緊龍頭,看著大殿外緩步走來的兩個身影,默默吞咽口水。
他已經想像過了無數種可能性,方棠會被架著進來、抬著進來、拖著進來,就是沒想過,自己的探花郎會和當朝第一大佞臣之子手牽手走進來。
原本那滿朝的文武大臣都低著頭不敢看,他們對栗延臻的荒淫之事也有所耳聞,更聽說昨夜栗府的洞房幾乎驚天動地,別說各大臣府上,消息甚至連夜就傳進了宮裡,驚得前半宿坐臥難安的皇帝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