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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28:31 作者: 張悅然
    「為什麼啊?」銘夏還沒反應過來,慕容尋卻心中一動,「這麼說,您知道日落城!」她眉心的胭脂痣重重一跳,「是嗎?您知道,是嗎?」

    「沒錯。」哈卜拉姆老人輕輕點頭,白須隨之輕輕飄動著,「可是……憑你們的力量,不可能到達日落城……」

    「您真的知道日落城!」銘夏也反應過來了,大喜過望,「快告訴我們吧!」

    「你們,為什麼要去日落城?」哈卜拉姆老人目光中閃爍著某種深不可測的情緒,緩緩回憶著,「日落城是非常隱秘的一方城堡,位於塔克拉瑪干沙漠中心,並且隨著沙暴不斷遷徙,居無定所,沙漠變遷,樹木叢生,常人根本就找不到……」

    「啊。」銘夏低呼,「果然是在塔克拉瑪干沙漠!」

    「是的,」哈卜拉姆老人面有憂色,「沙漠裡,沙暴兇險異常,一旦遭遇九死一生……你們是不可能,不可能到達的!」他搖著白髮的頭,「孩子們,你們還是回去吧。」

    「不,您說謊!」銘夏忽然臉色一變,叫了起來。

    慕容尋一驚,想提醒他不可以這樣沒禮貌,但銘夏緊接著的話讓她開不了口----

    「我爸爸就找到過,我爸爸就去過!」銘夏的深棕色眼睛閃著驕傲和自豪。

    慕容尋再次一驚,怔怔地看著銘夏,他已經從脖子上掏出了那塊銅牌,送到哈卜拉姆老人面前去。

    「您看,這是我爸爸留……」銘夏一時說不清楚,乾脆直接問出來:「這是日落城的記號,不是嗎?」

    哈卜拉姆老人神色卻依舊安詳,「是的……是日落城……」他的眼光,慢慢地從銅牌上,移到了銘夏臉上,智慧的眸子在銘夏臉上逡巡了好一陣。

    「嗯,很像……」哈卜拉姆老人回憶著,「十二年前,的確是有一個漢人男子到達過日落城,你很像他……」

    「是啊,他就是我爸爸!」銘夏情不自禁地高喊。

    「只是,」哈卜拉姆老人深深地看著面前的少年,「那次,他是和他的愛人一起去的!」

    愛人?

    愛人----他的愛人?

    不,不會的,不可能……怎麼會……

    「怎麼會!」銘夏頓時神色大變!「他的……愛人?」他想問,卻不知道從何問起!

    一邊,慕容尋也驚疑不定,「愛人……」

    她也想問,卻也不知道從何問起……

    沉默……一段長長久久的沉默……

    銘夏情不自禁地看嚮慕容尋,剛好慕容尋也在看他……

    兩人眼光一接,又觸電一樣彈開!

    哈卜拉姆老人沒有忽略這一幕,他看看銘夏,又看看慕容尋,忽然嘆了一口氣。

    「傳說,只有愛情才是通往日落城的唯一鑰匙!」

    ……

    愛情……

    銘夏心裡,似有些明白,又似有些糊塗,更多的是一種亂糟糟的情緒……

    愛情……

    慕容尋的藍眼睛裡,驀然閃過一絲痛楚!似是被刺了一下,她情不自禁地瑟縮起來……

    「是的,愛情。」哈卜拉姆長老咳嗽一聲,打破了沉默。然後,他深深地看著這一對少年人----

    ----「你們之間,難道有愛情嗎?」

    慕容尋猛地垂下頭,臉色一黯,連道別的話也沒說一句,立刻走出石屋!

    「謝謝您!」銘夏勉強地道了一聲謝謝,神思不屬地,也跟著走出去……

    身後,晚風飄來哈卜拉姆老人的低語----「只有愛情,才是通往日落城的唯一鑰匙……」

    「愛情……」

    愛情……愛情……愛情?

    2

    一天後----

    「記住,只有愛情,才是通往日落城的唯一鑰匙……」晚風中,再次飄蕩著哈卜拉姆老人的低語……

    「愛情……」

    ……

    「愛情個鬼!」婉兒氣鼓鼓地從石屋裡大步走出來,「哼!騙子!騙子!」

    「這個老頭子一看就知道是騙我們的!」她賭氣地嚷著,「什麼沙漠盡頭,什么九死一生磨難重重,嚇誰呢?我婉兒大王才不怕呢!」

    西民緊跟著走出來,婉兒繼續對他喋喋不休:「還說什麼愛情是通往日落城的唯一……唯一鑰匙?啊呸,拍電影啊?騙誰呢!」

    她憤憤地轉著圈子跳著,突然又像想起什麼地,「喂,死人,如果真那麼危險的話,我們還去不?」

    「死人……」婉兒轉回來,西民早就大步往前走出一段距離了。

    「等等我----啊!」婉兒大叫,撒腿追上去。

    紅色的哈雷摩托,駛出日落村,在長著蘆葦、紅柳的鹽鹼灘地上穿出沙漠公路……

    黃昏時分,西民將摩托車寄存在路邊的一家旅館。

    「明天,我們要正式進入沙漠了。」西民整理好裝備,面色凝重,「車子只能開到這裡。」

    「走就走,誰怕誰啊!」婉兒想也沒想,頭一甩,鄙夷地露出牙套,瀟灑得很。

    大漠、克拉瑪干沙漠!

    清晨的沙漠像水洗過一樣明淨,無邊的黃沙里,漫漫的天空下,婉兒和西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

    「死人,你看,樹皮的屋子!……」婉兒指著一個小小的村落驚呼。

    西民走在她身邊,給她講解著,「這是克里雅人的原始民居,用楊樹搭的屋架,紅柳枝條編牆,剝下胡楊樹皮做門……」

    「真好玩!那下雨了怎麼辦?」

    「沙漠中很少有雨……」

    越過一些片狀的流動沙丘帶和胡楊、紅柳沙包地帶,婉兒又被那大片的胡楊林吸引了,「這麼多楊樹!」

    「是胡楊林。」西民微笑著,「沙漠的天然衛兵,相傳是一千年不老,一千年不倒,倒後一千年不枯的神樹,我們才剛開始走,還能看到那麼多胡楊林,慢慢地就越來越少了……」

    ……

    綠色逐漸越來越少了,滿目儘是黃沙。

    黃沙間,常出現一些條帶狀的丘間窪地,長著一些胡楊,大部分已枯死。乾枯的胡楊樹幹被風沙扭曲成千奇百怪的姿態,或像張牙舞爪的怪獸,或像醜陋恐怖的妖鬼……

    太陽,也越來越高了,毫不留情地散發著它的熱力,腳下的地,越來越燙了……

    「什麼鬼地方!」婉兒又熱又渴又累,剛來時的好興致早就飛走了。

    「車子也不能開,頭髮里都是沙子,臉上也是!」她抱怨著,「快把我烤熟了!」

    「你要是受不了就回去吧。」西民不緊不慢地從臉上抹去汗水。

    「誰說我受不了的?」婉兒要強起來,神氣活現地加快了步子。

    「我們才開始走呢。現在回去還來得及。」西民這倒不是存心諷刺,而是覺得她一個女孩子一定會吃不消的。

    可婉兒才不領情:「閉嘴!……哎呀,這是什麼?」她定睛看去----面前,是大群高高的沙丘,散布在大約二、三十里方圓的荒地上,擋住了去路。

    這些沙堆全是弧形的,在外表上看去一模一樣。每個都有大約幾十公尺左右高,而每一個間隔的距離都差不多。

    婉兒想也沒想,打起精神,就往沙丘上爬去:「死人,敢說我吃不消,我看是你自己吃不消……」

    「喂!你快下來!」西民猛然想到什麼,臉色大變,衝上去要拉她,但又不敢亂動,「你快下來,不能上去,要繞過去!」

    「你白痴啊!」婉兒得意地回頭揮著手,「天這麼熱還要繞道?我才不傻……啊!」話音剛落,她雙腿頓時就陷入了流沙中,她發出一聲恐懼的尖叫,人就像秤砣一樣慢慢下沉----

    頃刻,黃沙已經埋到了大腿!

    「啊……救命……救我啊……」婉兒嚇得魂飛魄散,越是掙扎就越是一點點下沉!她驚得全身都凍住了,好像發噩夢一樣,不相信這是真的,但是,眼前的景象是千真萬確的啊!

    「別動!」西民鎮定住自己,一聲大喝:「不要動!千萬不要動!!一動就沒命了!!!」

    他的呼喝聲那麼威嚴,婉兒不動了,怔怔地看著還在一點點吞噬著自己的流沙……

    沙子沒到她的腰部了……到胃了……還在繼續上升……上升……

    『天啊……」婉兒像夢魘一樣,「不要這樣快……為什麼這樣快……

    「快把身上的背包卸下來!」西民發現了原因,「慢慢地卸!」

    婉兒眼淚汪汪地,抖著手去解背包:「這裡面是水……還有GSP定位儀,丟了會沒命……」

    「不丟的話你現在就沒命!」西民情急,厲聲怒喝,「丟!」

    「哦!」婉兒乖乖地,一點一點解下了背包……背包落在流沙堆上,幾秒鐘的時間,就被黃沙吞沒了!

    「明天,我們要正式進入沙漠了。」西民整理好裝備,面色凝重,「車子只能開到這裡。」

    「走就走,誰怕誰啊!」婉兒想也沒想,頭一甩,鄙夷地露出牙套,瀟灑得很。

    大漠、克拉瑪干沙漠!

    清晨的沙漠像水洗過一樣明淨,無邊的黃沙里,漫漫的天空下,婉兒和西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

    「死人,你看,樹皮的屋子!……」婉兒指著一個小小的村落驚呼。

    西民走在她身邊,給她講解著,「這是克里雅人的原始民居,用楊樹搭的屋架,紅柳枝條編牆,剝下胡楊樹皮做門……」

    「真好玩!那下雨了怎麼辦?」

    「沙漠中很少有雨……」

    越過一些片狀的流動沙丘帶和胡楊、紅柳沙包地帶,婉兒又被那大片的胡楊林吸引了,「這麼多楊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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