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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20:19 作者: 阿夸
    阿剛眨著眼睛,面帶難色口氣並不客氣:「他不讓我說,只是要我來取點東西而已,快閃開,阿誠!」

    略一思索,阿誠把身體讓開,讓他們上樓。

    四人上樓後即分兩組。兩人直奔臥室,臥室顯然會讓他們失望,裡面陳設簡單,一目了然沒有什麼可尋處,縱然把帶個房間翻個通透,不過爾爾,連丁點可疑的暗處也沒有。在書房前的兩人略為慢了些手腳,門是鎖著的。其中有人提起腳準備破門而入,卻被阿剛阻止。

    「阿誠,」他朝樓下叫著,「你來一下!」

    在樓下的阿誠聽到叫喚,把身上的鑰匙悄悄地塞入壁爐里,走上樓去。阿剛對他笑著:「書房你開一下吧,快點,你家少爺等著要東西呢。」

    阿誠搖頭,淡然回答:「阿剛,我沒有書房的鑰匙,只有少爺有。」

    「是嗎,」阿剛盯著他的眼睛,目光漸為陰冷,甚為懷疑,「不會吧?馮組長對你如此信任,你怎麼會沒有鑰匙呢?」

    阿誠依舊搖頭,然後滿臉疑惑:「少爺要你來拿東西,難道沒有給你鑰匙嗎?」

    「沒有,我想他忘了吧。」阿剛回道,揚手一揮示意身邊的人可以動手了,有一人從腰際掏出一支槍對著鎖孔準備開槍。

    「阿剛,你這是幹什麼?!」阿誠皺眉,上前一步擋住門鎖厲聲責問。如此舉動再怎麼說總是不在情理之中吧?話未停罷,眼前忠厚的笑臉突然收起,一隻拳頭挾著重力出其不意地捶向自己的腹部,強烈的劇痛讓阿誠的思想幾乎為之停頓,未來得及有所反應,頭上即被堅硬的槍托連敲數下,當即被擊昏過去。

    「他已經起疑,你們兩個去樓下把另一個小子擺平,不要弄死他,這兩個人說不定還有用處。」阿剛收起槍,轉頭對身邊的兩個人說。

    同時門也被打開,四人在不大的空間內到處尋翻,結果搜了半天,竟無法找到任何有用的東西,眾人不免心浮氣躁。

    眼看天要破曉,久留不是上策。

    阿剛瞥著倒在門口還未清醒的阿誠,陰冷一笑:「我們不用找了,姓馮的向來謹慎,說不定已經先把東西拿走了。不過有個辦法可以試試,讓他自覺交出我們想要的東西。」

    另外三人不解地看著他。

    阿剛只是獰笑未作什麼解釋。這個辦法並無幾分把握,幾百條人命換一條,姓馮的不知會不會做這筆交易?難說,但可以一試。他走過去蹲下身體,伸手把沾染鮮血的臉托起仔細地打量。

    「這小子果然長得不錯,怪不得……嘿嘿嘿。」

    另三人更是一臉的莫明,不知他一個人在嘀咕什麼,頗為不耐:「你看怎麼辦?東西沒有找到,我們也不好交差啊?!」

    阿剛皺眉:「我不是說了嘛,急個啥?!我們先把這個小子給帶走!」

    *************

    阿誠清醒後第一念頭就痛恨自己居然沒有拿少爺留給自己的那把槍,不管有沒有用,總好過現在手無寸鐵地任人宰割。

    這是什麼地方,他無法知道,屋內都是霉餿味,四周黑暗難以辨物。手腳被麻繩束縛得死緊,腦子還有些痛暈,額頭面頰邊皆有凝結的血斑附著,有些叮癢,而四肢略為轉動就酸痛難忍,看來人被扔在這裡有些時間了。

    真是沒用!他忿恨地自責,少爺知道他被人擒來豈不是會著急?免不了的擔心,心裡也有些慌張,不知少爺的東西他們是不是搜到?但至少那三張紙他們肯定不會想到被他帶在貼身衣衫的口袋裡。

    正在猜測著,有人推開門,手裡舉著油燈。

    阿誠驚恐地望去。

    「喲,人醒了嘛,我還怕一個不小心下手太重把你給敲死了呢。」進來的人正是阿剛,一貫忠厚老實的臉現在怎麼也看不出絲毫忠厚之相了。

    「阿剛,你背叛少爺!」阿誠咬牙怒吼。

    「還挺有精神嘛,看來挺耐揍。」阿剛把手中的油燈掛在牆上,冷然一笑:「阿誠,你錯了,這不叫背叛,這叫棄暗投明,明智之舉。」

    「少爺這麼信任你,你卻背叛他,你這個混蛋!」阿誠不理他的胡言,他替馮宣仁氣憤難忍。

    「嘖嘖嘖,阿誠啊,你真是一個單純的小子,」阿剛蹲下身體,好笑地看著因氣憤而漲紅的臉連連搖頭,「精明的馮二少怎麼會看得上你,真是奇怪!」

    「……」阿誠一時語塞,他不明白阿剛怎麼知道他和少爺的關係。

    「老實說,我原來的計劃里沒有你們兄弟倆的,」阿剛長吁短嘆,「姓馮的太狡詐太難對付,少有疏漏的地方,害我幾次落空,這次已經是萬全之策,還是被他搶先一步把東西給取走了。不過……」他眯眼一笑,伸手拍著阿誠的臉,「人說掐蛇七寸,方能制勝對嗎?不知道你是不是他的七寸?」

    「你捉我沒用……」阿誠扭過頭,憎惡又不免心虛,「少爺不會理你的,我……只是一個下人……」

    阿剛依舊笑著搖頭:「又錯!看來你不怎麼了解馮二少嘛。我一直在想這幾年來他無故在一個毫無搭界的下人身上花大功夫幹嘛,特別是兩年前救阿三的事更讓我百思不解,現在總算明白了,你明白嗎?換句話來說,我現在抓的是張麗莎,他可能會敷衍一下,但是你嘛……我願意賭一賭!」

    阿誠沉默,此番話雖並不中聽而心裡卻有些甜蜜,又覺不應該,矛盾著,此時反而希望少爺不要因自己而落入圈套。

    阿剛觀察著他陰晴不定的表情,佯裝抱歉道:「你不要怨我。阿誠,你不應該回來的,這裡不適合你們兄弟倆。」說完,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有人進來,在他耳邊嘀咕了一下。

    「看來我賭贏了。」阿剛回頭衝著地上的男孩嗤鼻而笑。

    「少爺!」

    阿誠驚慌,聽阿剛的口氣他們根本沒有搜到東西,而少爺這次來也必是空手,因為所有的東西被自己給藏了起來啊!不管如何,總是死路一條……如此一想不由嚇得面色慘白,他拼命地扭動著麻木的身體,用腳支著地試圖站起來,但是手足都被捆住,根本無法維持平衡,數次剛立起就重重跌倒在地,摔得頭上的傷口重新開始迸流血液。

    傷口……少爺胸前的傷口……

    他無法想像馮宣仁渾身是血的模樣,更不能想像包圍著自己的溫暖身體變成一具屍體。環繞著自己的手臂,交纏到一起的手指,帶著苦澀煙味的吻,溫柔的言語,摟著自己時的溫存……他不知道現在是不是該想這些,但想到這些即將隨著他的死去而結束就渾身冰涼。都怪自己多事,不該藏起那些東西,如果阿剛他們搜到的話說不定不會為難少爺的。胡思亂想間,他愈發地恐懼,當再一次跌倒在地時他已經沒有力氣再站起來,就把頭一遍遍撞向地面,鮮血直濺,地上一片殷紅。

    他覺得自己真是一無用處!

    *************

    屋內燈光暗暈,數隻小蚊蚋圍著燈火不倦地舞著,在霉跡斑斑的石灰牆上投下被光線拉大的如鬼魅般的灰影。

    馮宣仁坐在破舊的木椅上「咯吱咯吱」地搖晃著,口裡騰雲駕霧,神色不見緊張。當然,這只是表面,他雙手插在褲袋裡,只是不想讓用槍指著他的人看到微顫的手指。

    他不斷提醒著自己,切勿輕舉妄動。

    「馮組長原來是個性情中人啊,真想不到,」叛徒大大咧咧地出現了,邊走居然還拍著手,「就這一點,我阿剛就要對您另眼相看了。」

    「過獎過獎,」馮宣仁咧開嘴角,長吐一口煙,「原來真的是你啊。」

    阿剛笑:「怎麼,不意外嗎?」

    馮二少翹起一條腿,換個舒服一點坐姿,然後道:「你沒有如自己想像中的聰明。陳慶生只是商人,對他來說只要有利可圖,誰都可以賣!」

    「我知道你不笨,但不管如何,」阿剛不以為然,「你還是慢了一步。」

    馮宣仁點頭承認,這都要怪自己最近心神不定,差點犯了大錯。古怪的是,阿剛他們搶先了一步還是沒有搜到東西。難道阿誠沒有聽他的話,提前把東西加以銷毀?

    「你更沒有想到,我會把你的小情人給捉來吧?」阿剛得意地笑。

    馮宣仁聳聳眉頭只能再次點頭,他的確沒有想到。

    「我希望你帶著東西。」阿剛客氣地說。

    「讓我先看看阿誠。」

    可是,看到阿誠,馮宣仁就後悔了,早知如此不如不看。連口中煙掉在地上猶不自覺,他盯著屋內伏倒在地上的人,幾乎不敢相信這個男孩是他前幾天抱在懷裡的人,秀氣的臉被鮮血包圍已經看不出原先的模樣,他蜷著身體一動未動。

    平靜,冷靜!還未到發火的時候。

    藏在褲袋裡的雙手已經捏成拳頭,馮宣仁竭力壓抑著如驚濤駭浪般的憤怒狂cháo。

    「阿誠。」輕喚一聲,心中怕得要命,怕那具身體已經不會回答。

    幸好,阿誠對呼喚馬上有了反應,他緩緩抬起臉,轉向門口,站著正是掛心到現在的人,目光中的焦傷唯有他能懂。目光糾纏,恨不得它能用來傳語,講述他的害怕和掛念。

    馮宣仁微微點頭,立即扭開目光不敢望下去,轉身離開回到原來的房間,狀似泰然地重新坐下。

    冷眼旁觀的人眯起了眼,他就不信這個邪,既然膽敢單槍匹馬地過來,再怎麼說這個小子還有點份量的。一把抓起捆得像粽子似的人,連推帶搡扔到馮宣仁面前,掏出手槍,抵著那流血不止的腦袋。

    「馮組長,怎麼樣?」

    馮宣克制著胸口血氣翻湧,冷然道:「你說呢?」

    阿剛獰笑:「你要知道這次我已經贏了。就算我放你回去,你也難逃一死,知道為什麼嗎?」

    馮宣仁淡淡地點頭:「你把軍火一事嫁禍給了我。」

    「嘿嘿嘿,原來你已經知道了,看來還好我早了一步,」阿剛略具驚訝,卻並不介意,「既然如此,你應該把名單交出來才為上策。只要交出來,我們就是同一路的,保證不會為難你,立即放你和阿誠走,怎麼樣?」

    「如果拿百條兄弟的命來換得苟且偷生,馮某人往後會睡不好覺的。」馮宣仁嘆喟,他的槍進門就被人搜走,看來只有任憑魚肉的份了。

    「不願意嘍?」阿剛死盯著馮宣仁,手指緩緩扣動扳機。

    阿誠閉緊了眼,也許早些解脫並不算壞事,至少他不必面對馮宣仁的死亡。

    「阿剛,你怎麼不問一下,我為什麼還沒有被兄弟們she成馬蜂窩,安然無恙地到這裡來送死呢?」馮宣仁額上有汗光,但他居然還笑得出。

    阿剛面色略沉,狐疑地瞪著這張笑臉。

    「我很佩服你嫁禍的那一招。金爺的死與我父親有直接利益關係,而金爺一直是陳慶東的供貨人,如此喪失財源的情況下,在知曉我組織殺金後,當然很願意與能提供貨源的你合作,買兇殺我以確保以後的貨源信息,這正中你借刀殺人的下懷,可惜沒有成功。不過你留了後路,在賣給陳慶東的那批貨里留下一些栽贓到我頭上,造成組內人心大亂,叛徒就成了我,當然難逃制裁非死不可。」馮宣仁慢條斯理地分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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